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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清风沉默了几瞬,道:“好的导演不会如此。”

窦宣眼珠一转,看到各位本来昏昏欲睡的学生,都聚会神地竖起耳朵,感兴趣地望着陶清风,她继续问道:“拍戏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这也是理论里提到的适应环境的一种。如果……遇到了一个不好的导演呢?”

陶清风沉默了几瞬道:“……我曾经遇到过一个。鉴于保密原则我不会说他的名字。不过我可以分享最后的结果……”

在窦宣和同学们饶有兴趣的注视中,陶清风缓缓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窦宣眼中划过一抹赞许之色,道:“陶同学这句话出自《论语子路》,意思就是当自身端正有表率作用时,不必去命令,下面的人也会跟着行动。反之,不端正的导演,哪怕吆三喝五,也不会有人理睬。陶同学身上有一股正气。这是很难得的品质,值得大家学习。”

下课后,窦宣单独找陶清风聊聊,这个学生让她觉得很不一般。

“老师可以叫我清风。”陶清风如此说道。

“清风,你高考分数那么高,为什么想来当演员呢?”

陶清风心里有的那两个理由,曾经不好告诉别人,是担心现代人不会信,但在大学校园的氛围内,陶清风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如果我告诉老师,我是想教化人心,老师会信吗?”陶清风诚恳道。

窦宣愕然。随即笑了起来,慈祥道:“我信,不过这是个很大的愿望,人心很大,大到足以改变人心的事情,你有觉悟了?”

陶清风道:“虽然我个人的力量很有限……不过我认为先从自身做起,争取多做些好事情,大家看在眼里,能有启发,就很好了。”

事实上,好的人格典范,是国民道德培育不可缺少的部分。

窦宣道:“道理说得很漂亮……但说易行难,人生苦短几十载,很多事情怎么来得及做。”

陶清风道:“是,个人力量终究有限。不过《庄子天下》中有云:其生也勤、其死也薄。以这样的方式走下去,或多或少能做点事情吧。”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生前勤勉,死后葬礼也不奢侈,这是庄子评价墨翟的一句话,虽然后面提到了其道大觳,意思是墨子一个人勤勉兼爱,天下其他人恐怕做不到,不算是能使大多数人接受的大道。个人层面勤劳俭朴的道德要求,正因为不易做到,如果有谁能去做了,那才显得难能可贵。

窦宣道:“唉,墨子以自苦以为极。认为勤与俭是建立新社会的双柱。但庄子说这是违背人性的,的确很难。”

陶清风略感意外,道:“老师虽然教表演,对诸子学说也很博闻。”

窦宣道:“华国传统优秀文化功底,对表演是很重要的。优秀剧本的思想性和文学性,要有较高鉴赏能力才能体会。而高质量的制作,其布景、风俗都浸润在文化中。所以清风你考的优秀文化课好成绩,对你以后的表演是受益无穷的。”

陶清风谢过老师的启发。表演课教的内容,陶清风最感兴趣的是技巧方面。老师给他们发了厚厚一沓经典案例,全是各种动作与表情的呈现。陶清风有空的时候就抱着那本砖头书,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地对着镜子,龇牙咧嘴地练习。

比如哭、笑、难过、喜悦等,他在准备艺考时,也培训了一点基础。但是科班内容比起来,就要丰富、深入与细腻得更多。光是“笑”就有“大笑”“微笑”“苦笑”“奸笑”等等几十种细微分类。案例上提供了这场戏出自的剧或者电影名称,演员名字,和简单的背景介绍。为了完整理解,陶清风老老实实去找这些片子来看,找到出处后,还仔细琢磨上下文,并且换位思考:陶清风心想,如果是我自己去演会如何……以此来学习人家的优点。

当然,除了学业功课之外,陶清风一直在剪辑《东归西渡》的样片。他剪辑完一个版本就发给夏星痕商量,对方提出修改意见,他再次重新剪辑,前前后后做了四个版本。最后这三个月拍摄的剪辑出了六集成片,剩一些需要等到寒假拍完后再剪进去。最后再统一制作后期。

“你翘了老郭的课吧,我们出来吃饭。反正他的课讲得稀里糊涂,也从来不点名。”夏星痕在电话里说。

老郭是一名退休后返聘教师,教授华国演艺历史。已经七十多岁了。他有些老眼昏花,还带着点口音,看不清学生花名册,也不会使用电子设备。讲课声音又十分缥缈,使得他课堂常年处在一种昏昏欲睡的气氛中。大家都喜欢翘课。

但是陶清风不愿意翘课,并且对年纪大的老师有种天然的尊敬。这位郭老师还点了他两次回答问题,虽然还是没有记住陶清风的名字。

当然,陶清风这段大学生活,他也告知了张风豪和徐瑰元。张风豪闻言还问他寒假有没有空,准备推荐他演个片子,没想到陶清风寒假要拍《东归西渡》也已经排满时间了。徐瑰元则是在陶清风汇报各位老师的情况时,难得叹了口气:

“老郭啊……他以前在文//革时受了些波折,你们要多担待,在他课上好好听话。如果有机会……替我带句话。”

陶清风接受了徐瑰元的托付之后,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

等老郭讲完五十年代演艺历史,下一课讲起七十年代演艺史时,下面学生都昏昏欲睡,没意识到他中间跳过了十年。陶清风却有心注意到了,意识到这或许是可以带那句话的时机。课后他单独留下来,小心翼翼装作请教:

“郭老师,我看过六十年代一些经典电影,比如《三朵银花》《火山上的行者》《马二姐》……这段演艺界的历史,应该也很丰富吧。”

老郭耳有点背,所以陶清风几乎是喊着嗓子说的,还好其他学生基本都走掉了。

老郭诧异地望着陶清风,推了推眼镜:“你是……”

他还是没记住陶清风,但由于几乎从来不会有学生课下问问他题,他还是吃力地试图去辨认陶清风。这门课之所以存在,也是由于找不到合适的老师来教,熟知那些年代的老演员们基本上都已经退隐。而如果没有切身经历,来讲华国演艺历史又不太够资格。尽管老郭课堂很催眠,华影大学也一直找不到接任老师。

陶清风自我介绍后,又坚持说很感兴趣,希望郭老师能讲讲六十年代的电影电视,前期的确出过不少品,但66年后就只剩八部样板戏。陶清风也不说破,他问的基本上都是66年前的作品。

老郭难得遇到这样一个好学的“知音”,絮絮叨叨讲了起来,前半段还是那种催眠昏昏欲睡的音调,幸好陶清风从小听惯了四书五经念书那单调的声音,竟然能始终保持清醒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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