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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父亲和母亲一起去级部,那学生坐在轮椅上低下头看自己的腿。

民间传言是走得太晚,教学楼已经锁了,学生没办法从二楼跳下去,刚好楼下有个认识的同学,刚跳下来感觉没什么事,走了两步发现自己走不了了,然后同学给家长打电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楼管换了个人,周考的时候没想起来二中还有早自习这种反人类的存在,一觉睡到八点,楼下聚了一群学生,翻着看了两眼手里的小册子之后住宿的回宿舍,走读的跟住住宿的蹭个凳子。一个人带了一帮人,浩浩汤汤地走了。

还好级部老师来得早,打电话找人跑着开了楼,剩下的人又自告奋勇去叫回去的同学,被生活了无乐趣的高三学生们津津乐道广为流传,从平淡无奇的日子里硬是咂出这么点味道来。也是因为这个事,那次考试全校一个样,不分伯仲地乱七八糟。

时间越来越紧张,没写完的卷子还有一大堆,五月以来黄少天甚至再没出校门吃过饭,就为了剩下一点时间多看两眼地理,家长围在校门口等放学的铃声一响就提着饭盒进去送饭,李轩的床上扔着几本睡前看的英语单词作文和文言文知识手册,下课时间总有人围着班上的好学生问题,草稿本用完了一本又一本,笔芯三天两头买,喻文州的笔记本被人借出去斥五十块钱巨资复印了一本,复印店里总存着一堆学校里老师出的知识点的复印页,写完的资料塞进箱子里,再找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折了三五次,晚饭时间的操场上满满都是人,本来拿着资料可以走好几圈现在连个下脚的地方都快没有,图书馆的灯火通明被学校勒令了几次终于为高三学生的睡眠质量让步,戴妍琦也用八宝粥代替了去食堂挤晚餐的时间。

高考的到来逼迫着每一位学子,压榨着学生们身上所有的潜力,理科加题量,文科反反复复灌概念,为了五分争论得面红耳赤,老师们喊着减压减压你们现在需要的是把之前做过的题看,又一边布置下学校买的卷子。

所有人都自相矛盾地为高考奋斗着,还有知识点没有弄会,还有题型解不出来,还有时间可以补救,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都不算太晚。

为了高三生可以适应高考时间,高三的二晚停了有几周了,宿舍里桌子太小,喻文州和往常一样背着书包拿着水瓶往图书馆走,路过小树林的时候隐隐看见黄少天和一个女生,他拐了个弯走进小树林,站在隐蔽出看两人。

女生给黄少天递了个什么东西,黄少天摇摇头,女生也不强求,把递过去的东西回来,又和黄少天说着笑了两句才走了。黄少天喝完了手里水瓶里的水往喻文州的方向看:“喻总?你都看见了?”

“刚来,”喻文州面不改色,“去图书馆吗?”

黄少天把手里的空瓶子捏扁了:“走。”

黄少天写文综选择题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翻了页,喻文州拿着古诗文鉴赏仔细想小单于到底是什么用意,风扇在头顶缓慢地转着,二中绿化不错,晚上的时候各种虫子绕着灯飞,老教学楼的破玻璃缝里至今还夹着两只栩栩如生的标本,擦玻璃的时候总是被绕着走。

整个图书馆里只有沙沙的写字声,黄少天插着耳机继续翻页,喻文州把文言文和古诗的答案对了一遍又翻下一套,本着要激励学生不能让学生考前失去信心的原则,模拟题是一套比一套基本,发的卷子也没什么难题,写的人不知烦倦,阅的人主观题给分放得松,楼下的榜还是半个月前的,低年级的学弟学妹还是常常往楼下跑,观摩学长学姐高到可怕的分数。

图书馆的铃声响了,还有五分钟就要闭馆,打扫卫生的老人开始赶人,黄少天把卷子塞进书包里站起等喻文州。

“我看少天答文综的速度很快。”

“来来回回就那几个问题,”黄少天打哈欠,“背得我都想吐了。”

“那张语文卷子你看了吗?”喻文州换了个问题。

“就做了个选择填空,”黄少天回忆,“古诗那个选择好像挺混的……那古诗讲的什么来着?羁旅愁思?”

高一高二的楼还亮着灯,学弟学妹们在艰难地与习题册做斗争,高二的楼算是学校的一个标志建筑,被老生亲切地称为小黑楼,可惜去年暑假就被被漆成黄色的了,老生一时半会改不过口,毕业的学生回来探望母校和恩师的时候也唏嘘我们的小黑楼没有了。

无边的夜色下,被刷了米黄色漆的楼又变成了黑色,黄少天突然来了兴致:“我当年……”

喻文州侧耳。

“我高二的时候,二晚困得不行,”黄少天说,“就一本接一本看小说,被老魏抓住后,老魏非说我是虚度光阴,拉着我报名奥数竞赛。”

“下午自习班里挺吵的,我有时候还偷偷溜过去听物理和化学,有时候带着别的没写完的作业,有时候直接找最后一排睡觉。”

这事喻文州也隐隐有个印象:“物理的钱老师总提问最后一排睡觉的,少天没有被抓到吧?”

“当然没有。”黄少天说,“后来快元旦的时候去考试,名堂还是拿个奖档案上好看,老魏忽悠人的功夫可是了得,坐了两个半小时车过去睡觉……没想到一眨眼功夫就快毕业了。”

“进去看看吗?”喻文州看黄少天盯着小黑楼问。

“不了。”黄少天摇摇头,“估计还有值周老师转,进去还得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宿舍睡觉吧。”

江山代有才人出,篮球场上这时候也有人打球,咚咚咚地拍在地上,灯光不亮,还围着一群像是饿了百八十年的蚊子,体育生长胳膊长腿额头上都是汗珠,看样子是来济贫的。宿舍楼下不远是一对对难舍难分的小情侣,两个人轻声说着怎么也说不完的话,十八相送还依依不舍,没有灯光的地方女多愁善感的女孩把头闷在男生身上小声哭,处处洋溢着分别的味道。

黄少天目不斜视拉着喻文州走过了一对对黑暗中的小情侣,喻文州忍着笑问黄少天:“少天不是有十二个前女友?”

“传闻还姓张呢,”黄少天冷酷,“这话你也信?”

喻文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黄少天充满威胁地回头看他,喻文州立刻拉下嘴,食指在嘴上划过当拉链,可惜眼睛里还带着憋不住的笑意:“我闭嘴。”

黄少天被喻文州这突如其来的笑搞得摸不着头脑,旁边的女生哭的声音冒出来了一丝,男生轻轻亲了一下她的头顶。

那是一个温柔的吻,像只翩翩的蝴蝶,在夜空下起舞。喻文州轻轻地坚定地握着黄少天的手,女生还在哭,男生看着她眼里都是不知所措的心疼,心上放了很久的人哭得梨花带雨却穷得只能给她一个拥抱,连承诺都很无力。

黄少天也拉住了喻文州。

今天的太阳很好,每天的太阳都很好,日子是简单的重复奔流,年年撞南墙年年一去不复返,电视里还重播着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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