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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索又弯弯腰,问道:“杨师傅是前辈,还望日后多多教导学生。不知杨师傅在哪一部?”

老杨拈一拈胡子,道:“老朽在对面修缮部,萧监生若有事,可以随时过来找我。”说着将他领进了编纂部。

这三间大屋不曾隔断,围墙搁着一圈桌案,上面书籍堆得小山一般,桌后坐着的人都甚安静,各自做着手里的活计,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圣贤书。

萧索忽生羡慕之情,眼睛盯着座椅从左到右看了一圈,才听老杨指着前面一个穿墨绿衣衫的年轻人说:“这个是编纂部的刘思文先生,萧监生以后便跟着他,若有疑虑,可以尽情发问,不必怕麻烦。”

他说毕,便走了。

萧索向刘思文拱拱手,后者板着一张严肃的面孔将他带到一张空桌前,又将自己岸上的一叠书抱过来给他:“醒世恒言,你编这一本。”说罢,自行回去修书,不再理会他。

“可是……”萧索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问出口,翻开那摞书,见里面尽是皇帝《起居录》里摘抄的内容,大约这一本专门写帝王的醒世恒言。

他研开墨、铺好纸,准备先将有用的句子摘抄在一处,然后再行编排。

就在这一字一句地斟酌中,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便到了散班之时。萧索揉揉眼睛,见众人都在拾东西,便也理了理自己案上之物,同众人作别而去。

他今日获颇丰,部里的人都安静斯文,不在编书时,对他也很是热情,甚好相处。中午用饭时,他们还聊到过去弘文馆里的秘闻,又问萧索的生平,听说他十一岁中秀才,都说他很像从前学问渊博的神童高秀才。

萧索甚欢喜。

唯有刘思文,对此不闻不问,再未和他说过半句话,期间也从未和任何人说过半句话。

萧索也不介意,大约他天性孤僻安静,也是有的。

散班之后他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跑去东城的青桐大街,在路边逛了一时。

街边最有名的,便是饮中仙酒楼和鸿渐茶楼,人声嘈杂、车马簇簇,其生意兴隆,门外便能窥到一斑。

萧索没敢进去,只在远处瞧了瞧,觉得真好。

沈砚在饮中仙上高座,顺着窗户远远便瞧见一个蓝色的清瘦身影立在街角,可怜兮兮的,似乎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只好挨着墙根看看。

他一着急,差点追出去,但听见身旁的饮酒声,只得忍耐下来。“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喝酒不误事儿上了!”对面微微发福、眯着一双眼的中年人说。

“啊,对!”沈砚忍着心内的燥火,一拍桌子,勉强装出一副笑容。“这酒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东西,一杯疗百病,两杯解千毒,这三杯四杯下了肚,快活神仙也不如啊!喝个酒还要受限制,还不如不做这劳什子官儿!老大人算是熬出头了,我们且受罪着呢!”

对面人拍手道:“妙啊,正是这话!老夫今日碰见将军,才算是得遇一知己。可惜老夫已年逾花甲,实在是晚认识了将军这许多年。幸而老夫已辞官致仕,否则还不知有多少规矩要守,成日拘束着,连酒都喝不痛快!你说这朝廷管天管地,管得了咱们吃喝拉撒么!即便管得了,他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啊!不瞒将军说,皇帝这招儿实在不怎么样,老夫正是因此辞的官。”

沈砚笑着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见那人进了一间门脸高大华贵的店铺,檐下匾额上写着“真武商行”四个字。

“唉,老大人就清闲了,我们可还得熬着。”他回目光说,“再说,谁像老大人呢,又能干、又运气。听说当年扩建南山冰库,因差事办得好,连先帝都曾下旨褒奖过大人。有这样的功绩在,廖辉、廖煌两兄弟又争气,从不让大人您操心,大人自然可以高枕无忧地赋闲了。我们又哪里有这样的福气呢!”

对面之人哈哈大笑起来,当真声若洪钟:“将军谬赞,老夫可不敢当。况且将军也过谦了,就说平北狄、征西戎这两项功劳,就已经够将军吃一辈子了,只是将军看不破,还是舍不得辞官啊!不过将军这句话说得倒是中肯,当年扩建冰库,我们的确是了不少劲儿,也算当得起将军这句夸奖。”

萧索又出来了,耷拉着脑袋,脸色似乎比进去时苍白一些,看来毫无血色。

沈砚暗暗叹了口气,继续和对面之人胡扯。此人姓廖名子亭,原是工部员外,也是羽林副将廖辉那位辞官赋闲的爹。

饮冰案里,工部为杀手埋尸的原因,如今很难再查。首先陈几道必然不会吐露实情;其次年深月久,那些尸身虽因地基有石灰而保存完好,但后期遇水一冲,也灼得面目全非,况且即便能辨认出面目,仍旧很难追查到他们的身份;另外此案乃是陈年旧案,距今已有二十多年,线索几乎无法追踪。

沈砚曾设想过无数破案之法,终究胎死腹中,难以付诸行动。踌躇之际,忽然想起当日廖辉的话,他曾说他爹在工部任职许多年,印象最深的便是扩建冰库这件工事。

此言颇有蹊跷。

当初廖辉说是因为开山极难,因此他爹廖子亭难以忘怀,但却说不甚通。皇家并非这一项开山的工事,况且后来他查阅旧档,发现此冰库是在天然山洞的基础上扩建而成,纵然需要开山扩建,大约也没有如此力以致一个任职工部几十年的官员,赋闲后居然还对此念念不忘。

这里面必定有一件不为人知的隐情,所以廖子亭才对此事印象深刻。沈砚如今,便要从此人入手追查。

廖子亭酷爱饮酒,据说昔年曾因醉酒受过先帝申斥,但他固习难改,仍旧滥饮贪杯,几次醉酒后与人大打出手,消息传进宫内,差点丢掉官职。

沈砚今日起个大早,便是故意来饮中仙“巧遇”他的。此人白日纵酒,天天在酒楼高座,且因如今赋闲,再无丝毫顾及,成日喝得烂泥一般。

饮中仙的酒也算得上品,但终究不如将军府私藏的陈年佳酿。沈砚另有一种西域酒,入口柔滑,甘醇如蜜,他又让阮桐添了几样香草进去,更是甜香扑鼻,隔着老远便能闻见。

沈砚带着酒,清早在饮中仙小酌,果然不出片刻便将此人钓上了钩。二人你来我往地客套几句,另要了一间雅室对饮。

他也并非要在醉酒时套出他的话,毕竟将来此案公审时,还需他出面做个人证,醉酒说漏嘴这样的事,是很难再来一次的。沈砚只为捏他的把柄,好叫他不得不依自己所说行事。

只是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在此时此地看见萧索。他的独宝素日连门都不大出,好好的怎会来逛这热闹繁华的青桐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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