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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里自不会说他少了人味、不念情分云云。

可叶凤歌一直都知道,傅凛心中自有他柔软的一面。

打从他从老太君那里得到初始两间铺子与一些田地后,他立刻让宿大娘去寻了早年那些放出去的姑娘小子,只要对方还愿意回到他手底下做事的,伶俐些的便安排到铺子上跟着裴沥文走商,敦厚驽钝些的便安排到田地庄子上。

旁人都说傅五爷心黑手狠,可其实只要有人待他有过三分好,他都是默默感念在心,有余力时就会悄悄拉拔一二。

叶凤歌抿了抿唇,笑眸中有点点水光。

她的傅小五啊,自小就是爱憎分明的小狼,记仇却护短

这般性子分明是很容易讨人喜欢的,就吃亏在他时常板着冷脸懒得多解释什么。

“咦,凤姐儿忙完啦?”捧着书册的红菱于开怀大笑间一抬眼,就见叶凤歌站在廊下,便站起身来招呼道。

叶凤歌也不忸怩,笑笑搓着手走近:“我心浮气躁的,出来歇会儿,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

碧珠一面拿树枝拨着火堆中的芋头,一面招招手唤道:“凤姐儿快来烤火,我烤了芋头和栗子,可香了。”

红菱赶忙去厨房里找来一张小矮凳安顿在火堆旁,请了叶凤歌落座。

叶凤歌与她们二人已有好几年不见,但终究是从前在一个宅子里待了两三年的,客套寒暄几句后,气氛就渐渐熟稔自在了。

“……其实五爷人很好的,”红菱剥了一颗烤栗子递给叶凤歌,眉开眼笑道,“我们几个来清芦的米铺做事后,五爷可并没有光叫咱们做事领俸混日月,还让沥文少爷请了识字先生给我们。”

叶凤歌点点头,接过她递来的烤栗子,小声道了谢,一边吹着烤栗子上的热气,一边认真听着。

碧珠还在拨着那几个芋头,口中也道:“若不是遇到五爷这样的主家,我们哪有机会读书识字。”

“我记得,你们当初得知要被宿大娘放出桐山宅子的时候,背地里可没少骂他,”叶凤歌调侃笑着,将热气散了大半的烤栗子咬了一半,“如今却恨不得将他夸成花儿。”

碧珠惭愧地干笑:“可别提了,那时不是年纪小不懂事么。”

****

气氛融洽的嬉笑交谈间,红菱抬起胳臂轻轻碰了碰叶凤歌:“凤姐儿,你瞧这个。”

说着就将手上的那本书册摊开在某一页,递到叶凤歌眼前,还拿手指点了点。

“像不像五爷?!”

红菱手中的那本书,竟就是叶凤歌配图的那本《十香秘谱》。

临州地处北境,民风偏粗犷豪迈,这种不那么正经的话本子虽尚不得台面,但私底下看看聊聊,倒是无伤大雅之事。

叶凤歌尴尬一笑:“像……吗?”

当初她以傅凛为蓝本总共画了三张图,交给书坊的这一张虽说意态旖旎、衣冠风流,却已是三张图里最“正经”的一张了。

不过,无论正经还是不正经,这么跟人当面探讨自己的这种画,她还是忍不住尴尬到头皮发麻的。

“这书不便宜吧?你俩可真舍得。”叶凤歌探手烤火,不着痕迹地开始转移话题。

“这书死贵死贵的,我哪舍得买,是米铺的一位老主顾借给我们看的,”红菱以书掩唇,笑得粉面含春,“上午你们刚到时,我一见五爷的模样,就觉得像极了这位国师,简直太、太……哎呀呀,词穷了。我好几年没见着五爷了,对他的印象还是小时那般模样,你可不知……”

碧珠将一个烤好的芋头拨出来,笑眼看向叶凤歌:“上午你约莫是没瞧见,红菱那眼睛都直了,我真怕她当着五爷的面就能流一地口水!”

红菱笑着轻捶了碧珠一拳,赧然红了脸。

她这般模样让叶凤歌脑中警钟长鸣:“红菱你……很喜欢书里写的这国师啊?”

“原本我更喜欢那位战将,”红菱转头与碧珠对视一眼,两人嘿嘿坏笑起来,“不过今日见了五爷如今的模样,与这画片儿上这么像,再配上书里写的种种,我立刻觉得国师比战将好了。”

仿佛自家小心翼翼藏了多年的传家宝忽然被旁人窥了去,叶凤歌满心里泛着酸气,垂眸瞪着火堆,试图扭转局面。

“这书我也看过的,还是战将好,情深义重,”叶凤歌不遗余力地抹黑国师,“那国师冷冰冰,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你看女角儿心里多苦,不好。”

红菱将那书册贴在心口上,红着脸笑得满眼憧憬:“原本我也这么想的,可上午看到五爷以后,忽然就觉得,冷冰冰就冷冰冰,长那么好看一张脸,冻死我也甘愿的!”

“你看书就看书,不能拿五爷的脸去瞎想,”叶凤歌气闷地鼓了鼓腮,酸唧唧假笑,“这样很肤浅的,不太好。”

红菱哈哈笑着替她剥了一块烤芋头:“我就私底下这么一说,你可别往五爷跟前传话。若给他惹恼了,说不得会想戳瞎我的眼。”

怄得不行的叶凤歌无言以对,只能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可惜这画片儿还是保守了些,衣衫太齐整,啧啧。凤姐儿,我跟你说啊……”

傅凛知道了会不会生气着恼,叶凤歌是不清楚的;但她很清楚的是

她好想打人啊。

****

傅凛与裴沥文是正戌时过后才回到宅子的。

裴沥文喝了些酒,有些微醺,捂着额头丢下一句“旁的事明日再谈”,便跌跌拐拐回自己惯常住的那间卧房去了。

等在门房上的阿娆一见傅凛回来,便赶忙跑去厨房,将煨在小炉上的药端来。

傅凛接过药碗,淡声问道:“凤歌睡下了?”

阿娆摇摇头:“没呢,下午溜溜达达跟宅子里两位姑娘烤火聊天,吃了晚饭过后,就又把自己关到书房里去了。”

说着,阿娆忽然疑惑地皱了皱鼻子,弱弱退后半步。

傅凛蹙眉冷冷瞪她一记:“你那什么表情?”

阿娆被他的眼神吓得跟个小鹌鹑似地,低眉垂眸不敢吭声。

傅凛将那碗药一饮而尽后,承恩正好迎了出来。

“五爷,卧房都拾好了,您要不要先沐浴更衣?”

傅凛抬头看看天色,沉声道:“晚点吧,我先去书房看看凤歌忙完没有。”

他不太高兴地振了振衣袖,径自往书房去了。

****

书房内烛火摇曳,书桌右上角放了一个竹编小书箱,桌面上近乎狼藉。

叶凤歌起砚台和笔,又将晾干的画稿拎起来吹了吹,这才将那小书箱拖到面前,将盖子掀开。

小书箱里全是她从桐山带来的东西,除了笔墨纸砚,以及孔素廷所著的那本开蒙册子之外,就是几本她还没看完的话本子。

她原本是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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