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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相对,倒是谁都不觉得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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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凤歌画图走的是工笔细描的法子,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将将画了点大致的轮廓。

她暂时停下手中的笔,动了动发僵的脖子,对闵肃歉意地笑笑,“只怕明日还要劳烦你一回。”

闵肃耿直正色,“晚上再赛一顿,你赢了再说。”

“江湖儿女,也好意思这样斤斤计较的吗?”叶凤歌随口调侃着,又轻轻转着脖子。

这连串动作下来,额心那两对小翅膀又调皮地扑腾起来。

“再动,你那蝴蝶怕要飞走了。”闵肃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却难得地开了个不太好笑的玩笑。

叶凤歌这才想起额心的花钿,两颊骤然一烫,忙不迭以指尖虚虚遮住额心,笑得尴尬。

“你……”

话音未落,凉亭外的碎石小径上传来幽幽凉凉的几声咳嗽。

叶凤歌与闵肃双双扭头。

扶疏花木交相掩映的小径中,玉色织金锦披风衬着傅五公子那一身的月姿霜韵。

他唇角浅浅勾着似笑非笑的弧,眉目间似有烁烁流光。

不知为何,叶凤歌看着他此刻的神情,心中浮起一个古怪的想法

若是人的神情能散发出气味,那此刻的傅凛,多半是酸的。

第七章

随着傅凛举步近前,亭中两人才见他身后跟着端了茶果点心的阿娆。

傅凛往侧边让了小半步,阿娆得了示意,赶忙越过他进了亭中,麻利地将茶果点心摆在石桌上,便匆匆退下了。

叶凤歌定睛细瞧,不禁一愣。

点心中不独有各色糕点,还有她平常很爱用来当零嘴的五香肉干。

先前她只是请阿娆拿茶果点心,并未说过要拿肉干的。

只愣怔了片刻,她很快明白定是傅凛特意吩咐阿娆替她拿来的,心中不禁泛暖。

这些年来,傅凛虽时常别别扭扭、搞三搞四地出些恼人怪招“折腾”她,却又总在不易察觉处时时关照着她。

阿娆与顺子他们那拨小孩时常在她面前玩笑说嘴:五爷对凤姐儿纵得呀,闹得咱们都觉得凤姐儿是这宅子的另一位主人了。

他虽明确且强硬地拒绝当她是“姐姐”,可他这些年的言行举止,至少是真真将她当做了这宅子里不可缺少、不容轻忽的一份子。

这对万事不贪心、不强求的叶凤歌来说,已然足够。

想到这些,叶凤歌百感交集地笑了,看向傅凛的目光也不自觉地柔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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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肃站起身,恭谨地向傅凛执了礼,波澜不惊道:“若五爷与凤姐儿有事要谈,属下就先行……”

“无事的,你们接着画。”傅凛与叶凤歌远远对视片刻后,抬手扬了扬手中的一卷书册,这才不疾不徐迈进亭中。

叶凤歌噙笑摇了摇头,想起他小时也是这样,最见不得她与旁人走得近,像是生怕她与旁人太好,就会将他忘到一边。

“你不是去书楼了?这才半个时辰就坐不住了?”

她每每这样好声好气与人说话时,轻柔嗓音里天生自带一抹恰到好处的淡甜,并非开口就能叫人惊艳的婉转悦耳,却是上好春茶一般,有种叫人回味的微甘。

傅凛径自走过去站到叶凤歌身旁,神情自若,“我实在放心不下,来瞧瞧‘我的’小蝴蝶,是不是飞走了。”

语毕,偏过头,作势认真地看了看叶凤歌额心的花钿。

这话里隐约有种阴阳怪气的内涵,显然已在亭子外头站了好一会儿了。

闵肃一时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叶凤歌则是没好气地笑瞪着傅凛,顺手从小碟中拈了棋子大小的杏仁饼,轻轻塞到他口中。

“数你话多!想在旁凑热闹可以,但得好生坐着不许捣乱。不然我可不管你爷不爷,说翻脸就翻脸的。”

这般自然而然的亲昵之举,几乎是立刻就捋平了傅凛周身那层无形的炸毛。

傅凛微微弯了笑眼,以齿衔住那枚小巧的杏仁饼,含混应道,“你家五爷可是个稳重的人,从不捣乱。”

说着,就在桌旁的石凳上落座,从容地翻开手中的书册。

他先前听说叶凤歌请了闵肃在这里画人像画片儿,当即明白必定是画给那本《十香秘谱》的,哪里还坐得住?

虽明知叶凤歌不至于出格到让闵肃宽衣解带以便作画,且以闵肃古板刚直的性子,也绝不会答应这种荒唐要求,傅凛还是满心焦躁,急急出了书楼过来探看。

方才一进亭子来,他便不动声色地瞧过了桌上的画纸。

很好,画上男子的轮廓很显然是衣衫齐整的,傅五爷勉强满意。

就暂且不计较她对着旁人面红红傻笑的样子了。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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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叶凤歌是请闵肃来帮忙,茶果点心原也是请阿娆特意为闵肃备的。

见傅凛当真安安分分的坐着,她便放心下来,拎了小茶壶斟了一杯热茶,打算端给闵肃。

却被傅凛抬手截去了。

傅凛拿走叶凤歌手中的那杯茶,先下手为强地浅啜一口,才抬头对她无辜笑道,“我渴了。”

说着,又抢着拎了茶壶重倒了一杯,朝闵肃那头推了推,“这杯给你。”

闵肃谢过,上前来接了那杯茶饮尽,又默默坐回原处。

再三确认傅凛着实没有捣乱的迹象,叶凤歌这才没了顾虑,重新提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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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凤歌左手负在身后,纤秀的脖颈微垂,专注的目光只在画纸与描绘对象之间来回往复。

坐在她身旁的傅凛眼角余光时不时斜斜上挑,有些贪恋地偷觑着她那专注凝神的模样。

淡淡妆点过的秀气面庞上,额心花钿的小蝴蝶翅膀忽扇忽扇,像是某种专属的印记。

小蝴蝶翅膀随着她挥毫作画的举动不住轻颤,连绵不断扇出许多无形蜜粉,一层又一层在某个人的心尖上堆成小山。

自酿成蜜。

傅凛的胸臆之间猝不及防地翻涌出一股连绵不绝的甜浆,得实在有些受不住,赶忙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清幽香茗接连入喉,总算将那股叫人颤栗的浓稠蜜意化开了些。

他抿住唇畔逸出的那丝笑,心道叶凤歌真是想太多,他怎么会傻到捣乱?

他非但一点都不会捣乱,还要大力配合,明日也放闵肃不必当值,好好地来给她画。

毕竟,若是延误了她作画的进度,那就意味着她还会用这么好看的模样与闵肃相对更多次。

傅五爷可是个会算账的人,怎么会吃这样的亏?

这可是他!的!姑娘!

想到这里,他将一盘云片糕轻轻向闵肃那头推过去。

得让这碍眼的家伙多吃多喝,堵住了嘴,就没机会再花言巧语惹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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