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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三番想来,都觉得那些个小动作,应是早叫惠帝看在了眼里,只不过是看惠帝何时将它摆上桌面来。

早晚之事,挣扎无益。

“不过是朝官未得地允,擅自离京的事。”惠帝悠哉道来,“寡人听说,小先生在秦国公归扶风前,曾离开了扶风一次。寡人记得那一日小先生是称病未上朝会?”

谢无陵闻言,嘴角却勾了勾,未敢置声。

“朝官未得允,擅离扶风地,小先生该知道是个什么罪名,和着这三份劾书……”惠帝欲言又止,目光瞥向了那被压在花枝下的劾书,桂花散落在劾书周遭,那馥郁的桂花香也跟着散了去,让人的兴致也不禁跟着落败。

“玉鹿角之事,小先生可要再好生想想?”

惠帝有一道目光,凌厉地逼向谢无陵,让谢无陵忽视不得,更做不得云淡风轻的模样:“玉鹿角,确实曾在秦国公手中。不过前日曾他说起,这鹿角已物归原主了,还望圣上明查。”

“当真如此?”

“当真。”

“谢小先生。”惠帝的眼光柔和了些。

谢无陵也大着胆子,逼了半步:“圣上想说,陆老将军老了?”谢无陵又凑近案头,轻声问道,“又或者该说是,陆家该在扶风退场了?

“他们的戏,该结了。”惠帝撑塌沿站起身,“寡人也老了,看不明白人了,这陆慎成……”说着惠帝摇了摇头,谢无陵也跟着站了起来,跟在其身后,听他缓缓道来,“这陆缄要是一走,他那大郎君啊,怕就难了。可惜了。”

谢无陵跟在惠帝身后,亦步亦趋。

当初王朔走了,陆慎成本该是这扶风地的名流之士,偏他玲珑心思,自请守塞北,未留于扶风,掩了陆家风头。

扶风重文,武将本就是奄奄之族。便是王朔对王家兴衰尚有力有不逮之时,更不说他陆家还有个纨绔子陆未鸣的拖累。倘他真成为了王朔那般的政客,只怕陆家早覆没在扶风的波诡云谲里。

他陆慎成早知道扶风各族的心思,为防陆家成为众矢之的,他这些年驻守边关,给了陆家苟延残喘在这龙盘虎踞之地的资格。

“可……”谢无陵差点将元华的秘密脱口而出,到底是到嘴边拦住了。

“嗯?”惠帝回头。

“无事。平之是想同圣上认错罢了。那日是故友生辰,遂偷归了昭行。如有责罚,平之当认。”

“那就算做皇恩浩荡,今日不罚,但万不可有下次。”

“是。”

“倘有了下次,小先生该知道……”

“微臣谢主隆恩。”惠帝的话未尽,谢无陵却已心领神会。

谢无陵从重阙离开时,秋阳以渐西,余晖洒在在居衡园里,一池秋水,波光粼粼。

谢无陵立在回廊下,目光过秋水,正瞧见对着回廊的那歇亭里,坐了一位着袈裟的僧人。

谢无陵的眼里一亮,蓦地疾步奔去。

到了亭子前,见那僧人正执了一柄银匙在瓷盅了搅动调弄。

他迈了两步上前,在其对座坐下,习以为常,不知客气地取了空杯,放到了那人面前,讨茶。

“师兄。不是说过几日才到?”

“早些来,好早些归。”惠玄如旧时一般茗烹茶,目光瞥了那谢无陵递来的空杯,“你那小厮,比你懂事。”

“许久未见,难得讨得师兄这一杯寿眉,师兄还吝啬不予?”谢无陵大言不惭道。

“既知难得,那日去了妙法那处,怎不待上我半日?”

“刚才还在重阙交代这离扶风的事呢,哪里还敢再多待半日?东西送到了,便只有往回赶了。”

“说起那东西,圣上是……”

“是我讨的,总得有个能保命的不是?”谢无陵说来,眉挑了挑,又自嘲道,“只是近日听市井传言,都说我藏了宝在妙法真人那处,殊不知他们这宝,也就是我一命罢了。”

“你啊。”惠玄听懂了他言下之意,多了分无可奈何的语气,顿了顿,还是多提点了一句,“做事莫要赌人心,能独善其身最好,莫…学了师父。”

“师父,”谢无陵闻言皱了眉头,“师父他老人家,赌错了人心?”

惠玄停了手上动作,方欲说来,目光却一偏,看向了歇亭外,见亭外有人来,遂改口道:“过去之事,不足为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接的是开头妙法真人被虐了的那个时间

第105章身不由己

本该是秋高气爽的日子,偏叫骤来的乌云扰了。明朗的天色因着这云也渐渐晦暗了。

谢无陵随惠玄的目光望去,允了那小僮入亭来。

小僮弯腰,将一册邀帖递了上去,恭敬道:“小先生,是梁家的邀帖,邀您明日往鹅池走上一趟。”

“鹅池?”谢无陵挑了挑眉,突然扭身看了看亭外,又抬手遥指了歇亭后的那池水,“昨日瞧这潭子秋水里少些什么,今日才知少什么了,“目光又看向那小僮,指使道,“喏,将它丢水里去。”

“这……”小僮悄悄求助地看了惠玄一眼,见惠玄眼都没抬一下,只有将目光回来,“您要不看上一看?那梁府的小厮带了话,说是您若不看邀帖,他不好回复府上的主子。梁家的主子,都不是好说话的主。”

谢无陵闻言轻笑了一声,总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他回手,坐正来,冲惠玄讨了第二杯茶,桃花眸一眯,扬了扬下巴,未再置声。

“照做吧。”惠玄瞥了眼谢无陵的态度,出声道,“若是不好回复,就说小先生事忙,贫僧替小先生做主,明日不去了。”

“是。”小僮应声离亭回话去了,惠玄才认真看向了谢无陵,沉声问,“当真不去?梁策可是只老狐狸,不好惹的。”

“鹅池是什么地界儿,扶风的文人骚客具在那处,他在那处邀我,安不得什么好心。”谢无陵端了桌案上的那盏茶,“要我与他这老狐狸谋食,还是提早作罢的好。”

“唉,你啊,还是…”惠玄叹一气,措辞道,“这般机灵样子。”

“师兄要还在这处,也会是我这般样子。”谢无陵自嘲应道。

惠玄闻言蓦地将茶盏放下,眼里托着光,打量着眼前人,道:“累吗?”

“累啊。每日不得好眠呢。”谢无陵支肘撑额,说的真真假假。

惠玄全做了真:“不得好眠?怕了?”

“怕。”谢无陵抿抿嘴。扪心自问,其实他怕得多不胜数,怕赵祚来日不信他,怕自己来日不能想沈长余那样护到羡之,怕自己最后的选择,赵祚不肯接受,他怕太多,最怕还是时间不够长久,要是他能与赵祚终老,能看羡之安稳,大概才算不负昭行。

“我那时候也怕。”惠玄抬了眼,看向了这秋时本该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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