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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抬另一手打在赵祚手背,没应他这话,只绕着弯地戏谑道:“你上的好书,把功劳给了叶伏舟,还惦念着圣上恩赐?”

“父皇给了恩赐?”赵祚挑了挑眉,松了手,由着谢无陵添酒,心下盘算起了回扶风之后的局势。

“可不是?”谢无陵端了自己的那杯盏,浅尝了口酒。不知是他心里的问题,还是这凉州这地儿的问题。这不纯粹的酒酿,谢无陵尝来,偏偏觉得要比扶风的酒酿甜上许多,他不禁多抿了口,才将那杯盏放回案上。

赵祚的目光却落在那沾在杯缘上的口脂,心里也起了旁的心思,才轻声补了句:“也是,赐你予我。”抬手去拿谢无陵的那盏琉璃杯,唇压在那口脂印上,抿了一口,眼里带着郑重,似乎是要严正下这恩赐的模样。

恩是你,赐予我。于他们彼此,都如是。

谢无陵蓦地一脸赧红,在心下默默应了句:“我亦如是。”

“爹爹。”羡之终于从沈长余那处脱了身出来,便立马跑来寻他父亲了。

沈长余那人啊,在来时听羡之说及去见了沈长歇,便拉着他一个劲地问沈长歇如何如何,奇怪得很。羡之都快叫他问烦了,他还不自知,羡之只好趁人向沈长余敬酒,才算解脱了。

羡之跑来,见他父亲又和他师父坐在一处,便更开心地凑了上去。待谢无陵笑问他可是想归了,他摇了摇头,抱怨道:“沈大人太关怀那沈长歇了,只缠着羡之问。”

“那下次便让他来问我吧。他们兄弟确是有趣。”谢无陵笑里带着揶揄的意味。赵祚却一板一眼地评道:“沈长歇啊,虽在他们沈家最不成器,但最后恐只有他来撑。这未出仕的纨绔里,只他是独一位。”

谢无陵闻言,挑眉看向了赵祚,颔首附和:“确是如此。未入庙堂,却可坐观庙堂。他若有心……”谢无陵瞥了赵祚一眼,才状似无奈地叹了一声,继续道,“那从山郎寻的可就不是我了。”

赵祚被谢无陵这话噎了一下,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脚,他确实接触过沈长歇,但沈长歇拒绝过了他,说的是,无心庙堂。

须臾赵祚的目光转了开去,也将自己搬起的石头砸了出去。他抬手抢了羡之偷酒的琉璃杯,道:“小孩子不得饮酒。”

羡之的手头一空,那小眉便拧在了一处,立马将水灵灵的一双眼看向了谢无陵,一脸可怜巴巴。

“尝一口吧,反正是兑了水。非年节时,这酒都不醉人的。”谢无陵说完,才将目光转向了赵祚,手也覆上赵祚握杯的手,一边冲赵祚眨了眨眼,又一边从赵祚手里带琉璃杯出来,递给了羡之。

戍边的兵非年节时候,本是禁酒的。这规矩赵祚也是知道的,为了怕突生的军情的来时,兵将都一副醉态这样的事发生。所以如不是大将下令,私下打酒都是要吃军棍的。

而便是今日这般理应酣畅的时刻,叶伏舟还是允了每桌两坛酒,当然是兑了水的米酿,不醉人,就是意思意思。

“只这一杯。”赵祚退让道。

羡之的眼里亮了几分,连连点头。慢慢尝着那杯盏里的酒酿,大有要把一杯喝出几杯的架势。

至于那两道谕旨。谢无陵初到营上时,就叫人领上点将台。他在叶伏舟和赵祚商量好的安排下,当着众人的面,宣读了一道谕旨。

是圣上给叶家赐爵的旨意,也是四方戍边将领里的头一遭。

这道旨意是叶伏舟和赵祚早预计好的,他们等的,其实也就是这道旨的到来。

彼时暮色四合,叶伏舟临风立在点将台上,喜色上了眉梢。之前几年有叶老将军的光华笼罩在他头顶,让他只得崭露头角;而后来叶老先生称病,将长伴身侧的银戟交予他,让他来撑这凉州诸军。但与此同时,凉州那些曾为叶老将军这只虎所震慑的四方势力也冒了头,他到底比不上叶老将军,只得由他们左右着他,束手束脚地。

叶伏舟长舒一气,在众人面前邀了谢无陵道来谕旨。

谢无陵颔首,看向一旁同他从扶风来的押送粮草的侍卫之一。粮草车是直接走城外入各营堡的,而随行的押送侍卫也早已在这营上集合,得了这个眼神示意,也就拿出了谢无陵一早交代好的一份明黄布帛,递了来。

谢无陵长身立于点将台上,一身有些宽大的官服仍将他的身形显得过于瘦削,总让人瞧来一种花架子的错觉。但他声音扬来,自带了严肃庄重感,让人屏息听来。

他当着众人面展开了布帛,照着那明黄锦帛上的字缓声宣来,叶伏舟跪于其面前,营上众将见叶将军跪身,遂也跟着跪身,一时整个营上的银甲似被推开的一层波,喧嚣的人声也在那一刹那俱静去,只听得头顶盘旋的游鹰长啸苍茫。

谢无陵堪堪读完一份,合拢布帛,交予叶伏舟。听叶伏舟伏身叩首一拜,道完了句“谢主隆恩”,谢无陵才施手拉他起身。而后点将台下一阵高呼,恭喜声未绝。连叶窥鱼都拉着自己帐下的女将手舞足蹈起来。

而未有人察觉那县令身边的师爷眉头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谢无陵看着叶伏舟,也笑着拱手道:“恭喜叶小将军了。这圣上赐爵,换话说来啊,就是许了叶家……”

叶伏舟却打断了谢无陵,眉间生了忧虑还是正色道:“父亲曾说,位高则任重,我……会尽我之力的。”叶伏舟怕谢无陵没听懂,又解释了一句,“对姑臧主,尽力。”

谢无陵抿嘴噤声颔首,叶伏舟许的一诺,算不得轻,他感念,也提点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小将军得记着的,是这句。”

对这谕旨上所说的念叶老鞠躬尽瘁,特赐下爵位的事,本就是福祸相依的。

对于叶伏舟现在这异己未排完的处境来说,它无疑是甘露,是让这凉州之境的全数兵力都尽拢入他掌中的由头。

但也可能成为他叶家的催命符,倘他生了异心,倘他站错了队,这爵位便是直取他乃至他家九族上下的性命。至于治罪的由头都不用想,摆着现成的供那上位之人挑选“结党营私”,“勾结外寇”……

谢无陵在他肩头轻拍了两下,后话都敛在了不言里。

“从山郎这一手还是将他抬太高了。”谢无陵端坐高台,偷偷给羡之添了一盏酿,目光才觑向那从远处篝火便走来的银甲人,对身侧的人道。

谢无陵眼里却满是忧虑,他怕的是惠帝如今允叶伏舟袭承爵位,将来赵祚要如何才能将叶伏舟这股力于股掌。

“你怕他摔了”赵祚却似没体味到谢无陵这份心思,直侧首揶揄道,“心疼?”

也不知赵祚是真未有想得这般深远,还是他故意如此道来。谢无陵也侧首,认真琢磨着赵祚眼里藏着的心思。

赵祚却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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