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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揉了揉眼,抬头道:“郎君!”

“嗯。”谢陵冷冷地应了声。

芒种跟在他身边三年有余,听他这声就知道这人定是才起身,晨时气还未去。

再打量去,见那人长发尽散模样,更明白了几分。他撇撇嘴,从腰间扯了一条蓝绶。

“喏,郎君。”芒种得意洋洋地将手中的蓝绶递了去,见谢陵接过那条蓝绶束了发,眉间的愁云也在渐散了,这芒种藏在心底的那份忐忑才跟着散了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郎君那么中意蓝绶束发,不过自己总会替他备上一两条。

晨间这点滴的不愉很快走了,谢陵出了“伐檀”小院,在园子里寻了一景。要芒种铺了宣来,提笔做画,想逐去在脑海挥之不去的那道人影。

谢陵执笔,左手扶了右手腕,稳了笔锋,才渐走笔。

篱用梅编,墙以藤引,一方天地,几笔勾勒。假山岫石,春水绕来。小山头,半月台,青衫玄衣,两厢依偎,宛如昨日。

谢陵抿唇咬笔,复觑了桃花眸,兀自赏了这画半晌,才道:“愿得同看云起时。”

谢陵了一上午的神,就成了这一幅画,他嘴角微勾,眼里笑意盎然。换笔点墨,欲题字于侧。笔还未落,便叫那芒种扰了来。

“郎君,祁先生送来的新茶,说是您旧友给的。”芒种怀抱着锦盒来,也带来了山野间的活泼气。

“什么茶?”谢陵手下未停,支声问来。

“松溪寿眉。”

“那你去,寻人摆了茶具来,”谢陵说着,手下笔停了来,便搁了笔回身,向身后的岫石堆里望了眼,又道,“多备个杯盏。”

芒种应声去唤了人来摆盏,一番折腾后见谢陵开始调匙烹茶,这便寻了块青石,絮叨道:“郎君,今日还有旁人饮茶?”

谢陵抬眼看了他,抬手将芒种摆好的三个杯盏中的一个倒扣了来,道:“方才玩忽职守,门前打瞌睡。”谢陵见芒种低了眉,眼里生了笑意,打趣道,“今日没你的份了。”

芒种的一双眉瞬间耷拉下去,倒和以前绕在他膝下撒欢的陆岐有几分像。

“喏,只允你尝一口,多了不好睡。一会儿便下去歇着吧,你这双眼,倒像是我罚了你彻夜抄书一般。”谢陵将自己面前斟了茶的杯盏递了去,待他尝了一口,还了杯盏来,又嘱咐道,“去吧,睡醒了,再来寻我。”

芒种应声离去。谢陵待沸水走珠了,将另一只杯盏添满新茶,对着空气出声道:“窥了这么久,不如吃杯茶歇歇?”

方才谢陵回首望的岫石堆里走出了一人,那人一身锦衣,襟口袖缘都绣了菡萏花瓣。渐步近,才启口客套:“谢小先生,竟会知晓有人在这园中?如此请人,不怕来人是怀了歹心的?”

“你皇兄不是才替我清了园子,如今能在园中的,怕一时半会儿,还生不出歹心。”宣城闻谢陵的话抿嘴笑了来。谢陵将那盏替他备下的茶递给了他,又道:“既来之,怎的又在那处窥了如此久,可是不愿见我?”

“不敢不敢,”宣城连茶盏都来不及接过,便摆手应来,“平之可莫妄言。”

说罢,才敢将谢陵手中茶盏接了来。方抿了一口,便听谢陵不疾不徐地问来:“前两日跟在我身侧的那孩子可是犯了什么事?”

“前些年,羡之放了些老仆还乡,又寻了些新人入园子。早几月皇兄去行宫前,来园子里住了会儿子,说是杏林里的银铃似叫人动了,便将我叫去,让人盯着。小奴们到底入园子有些时候了,必不敢随便动园子里的东西。我本以为陆岐顽皮,动了银铃,还觉皇兄小题大做,没成想这都扯了多的事。那些新奴儿用那银铃传了消息我叫人,顺藤摸瓜了去,发现了后面的人,竟是桑落郎。不过……”

谢陵听见“桑落”二字,除了取茶匙的手顿了顿,便没了别的反应。抬眼瞧他,继续问道:“不过什么?”

“这林子的银铃莫不是另有玄机?”宣城的手在桌案上敲了敲,又道,“皇兄竟一眼能分辨是哪个银铃被移了位置。”

“应该……”谢陵蹙了眉头,想了想,才慎重道,“只是当时挂银铃的时候,我遣他去挂了。但那银铃,也是随意挂的,不过图个好看罢了。”

“哈?”宣城并未掩饰他的吃惊,不过须臾又似想通了,这却当是谢平之会做的事,也就不那么惊讶了。

宣城复调笑来:“要是皇兄知晓他这几年所惦念的一草一木,都不过平之你随性而为,还不知要变成什么脸。

不知是那句触动了谢陵,他的目光软了来,反问道:“你如何知他不知这事啊?”

宣城见谢陵这模样,不禁喘了口气,可这品茶茗的兴致刚来了,谢陵的后话又将他的兴致都扼杀了。

“又或是,宣城以为平之非旧日的平之,所以只拿着这般打趣的话搪塞我?”谢陵也不放宣城辩驳的机会给他,只抬手邀他落座,面上似笑非笑,让宣城后背生了凉,道,“且坐下,安生吃茶,也应我一问?”

宣城挪了两步,落座来,却似如坐针毡。端着茶的手都经不住地打了哆嗦,他吞了口唾沫,清了嗓子,一脸壮士赴死模样,道:“小先生要问什么?宣城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便说说,怎的今日来居衡乘闲?是家里的美妾不如意了?”谢陵揶揄道。

宣城瞥了瞥嘴,思索了一下他的皇兄确实没有叮嘱过什么不能说,便和盘托来:“皇兄说你现在不比往日。又逢着近来事多,所以让我来陪平之解闷。”微顿又补一言,“再说,我那些美妾,可及不上一个平之。”

谢陵将这些话都笑纳,又替自己满了盏,低首呷了一口,心下生了计较。如是近来事多,赵祚应当难以抽身往贤山行宫。说不得便是这两日才生的事。

宣城看谢陵放了茶盏也未出声,心下更是发慌,谢平之原来的手段他自然也是有幸得见过的。

原来吏部卖官的陶大人,前一秒还能和谢相称兄道弟,不过分杯的茶工夫,便甘俯首讨饶,并认了自己卖官鬻爵的事。那时这事在寒士中间传了个遍,寒士们都赞这谢无陵,但扶风众贵都心惊于此。

而他那时就坐在谢无陵身旁,听着谢无陵分了盏去,面上似笑非笑地问候了一声陶大人家未成器的儿子可还安好。

后来他才听谢无陵说起那陶大人家的儿子是承了谢无陵之荫,在败了坊间娘子清白后,尚得一命,在西郊的一庙宇里苟且偷生。

整个扶风那几年都心照不宣的,便是和这谢平之做交易,他要的说来不过是一个人情,还来有时却是一条人命。

不过现在唯一能让宣城松口气的是,谢平之当时请那陶大人尝的茶是碧螺,而今日请他吃的,只是一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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