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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答他,目光在店内梭巡一圈,稳稳落在沈栀身上,笑着道:“沈先生。”

沈栀有些楞,不明白这人为何笑着唤他,望着王德全不知该如何答话,面上有些窘迫,不过这人没让他窘迫太久,走近笑着道:“顾老板请您。”

“这……”,沈栀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上,望着面前这人与稍显疑惑的王德全,捏着账簿的手指泛起红来。

这时候,军子、小良提着酒菜回来,见着店内多出一人同沈栀说话,好奇地瞥了两眼,将酒菜交给王德全,被王德全打发去擦摆件,指着炉子上的铁壶:“瞧什么,去去去,把最后边那排货架上的东西给擦喽。”

王德全教训伙计的档口,那人又走近,压低了声音道:“顾老板交待,如若先生答应去,便再三月利息。”

11

车子驶入老街巷的时候,沈栀仍是觉得不真切的,这人刚下了车,便有佣人从拱门里的小门出来,接过钥匙。

这是座三进的老宅子,砖砌拱门是顾淮后头修缮,沈栀跟着这人,直到瞧见顾淮,这人才下去,顾淮正在花厅看报,报上刊登了他与许君那老家伙的事情,指他不尊前辈,顾淮闻声从报中抬起头,面色算不得好。

沈栀总是有些怕他,顾淮同洋人做买卖,就算是不沉着脸,都有几分不怒自威,何况他刚看完报纸上的编排,面色沉得像深秋昏暗的天色,沈栀没有坐下,绞着长衫的衣料,紧巴巴地唤了声:“顾老板。”

顾淮将报纸放下,他在沈栀面前,脸上总是挂着温润的笑意,只是总归咽不下这口气,外人如何得知许君做下的腌事,只知他手下的人在西码头,同许君的人打了一架,忽地瞧见沈栀,心中是欢喜的,脸上一时不显露,倒显得有几分别扭的可爱来,硬邦邦地伸出手,递到沈栀面前,“陪我吃饭罢。”

沈栀有些楞,久久才怔怔地将手伸出去,被顾淮一把握在手心里,牵着穿过花厅,到了饭桌前才松开,佣人已经布好碗筷,饭厅一时只剩两人,顾淮自然而然的夹菜吃菜饮汤,沈栀一半心思在菜上,一半心思则在顾淮桌下的腿。

因为是旧宅,厅里烧了银炭,暖洋洋的,沈栀穿得厚实,饮了碗汤后便隐隐觉得热,脸上有些红,许是厨子的手艺取悦了顾淮,面色总算柔和了不少,望着沈栀微红的脸,“厅里热,把外衣脱了罢。”

沈栀没扭捏,脱下大衣搭在一旁的木椅上,露出里边浅蓝的长衫,顾淮唇边挂了笑,给他夹了块西湖醋鱼,一顿饭慢条斯理吃了许久,好不容易吃完,顾淮回到花厅又拿起报纸,沈栀跟在他身后,小声地问:“顾老板,我能回去了吗?”

顾淮刚把报纸拿上手,瞧都没来得及瞧上一眼,闻言抬起头,好不容易柔下去的面色又沉下来,亦不回答沈栀的问题,“我伤了腿,宅子里都是新寻的佣人,伺候得不爽利,沈先生来照顾我如何?”

沈栀知道不会那么容易走,寻了个不甚在理的由头,声音更低:“肉铺伙计那儿每日都留着我的骨头,我得去取。”

顾淮面色沉得有些冷,“骨头我遣佣人去取,亲自送到你家中便成。”

沈栀抬头望他,咬着唇,顶着怯儒的腔调:“那我总得回家中拿些换洗衣物,跟家中父母说上一声。”,他绞着大衣的料子,蹭得指尖都红了一片。

顾淮瞧他那副模样,叹了口气,“过来。”

沈栀不肯,顾淮只好走近,帮他理大衣的领子,终于软了声:“快去快回,我让司机在你家中巷口接你。”

沈栀轻微地“嗯”了一声,像是受了委屈般低着头,一瞬间,顾淮觉得自己将人逼得紧了些,可是司机去接沈栀时,他便想好了,如果沈栀不答应,他该如何的法子。

12

沈栀不敢让司机进得太深,刚到巷口,便让司机停车在此处等他,同司机交代完,便急急往巷深处走,推开院门,母亲正在洗昨夜换下的衣裳,见着沈栀,面上有些惊讶,“今日怎么回的这般早?”

沈栀有些心虚,抓着门上的铜锁,不大敢看母亲的眼睛,规规矩矩地唤了声母亲,“我这几日夜里,许是不能回来了。”

沈栀的母亲林姝原是秀才家的女儿,就算因父亲的病,家中清苦,脾性却是未曾变坏,听罢洗衣的动作停下来,一双因操持家务变得粗糙的手从木盆中伸出,在干巾上擦干水渍,抬头望向沈栀,静静等着听他的解释。

“从前在米行时认识的友人伤了腿,他家中夫人这几日回乡探亲,只好拜托我前去照顾几日。”,沈栀抓紧门上的铜锁,对上母亲的眼睛,将来时便想好的说辞一股脑儿说了出来,说完便低下了头。

院中一时寂静,片刻的功夫,母亲出声,“去罢,家中父亲有我照顾。”,言罢走近屋内拿出样东西,递给沈栀,“这是昨儿街口张家送来的鱼鲞,我和你父亲都不喜欢吃,你拿去给友人蒸了吃。”

东西往沈栀怀里一放,林殊也就忙活去了,望着树顶上的太阳,一边洗一边道:“娘就不帮你拾了,这衣裳再不晾起来,这日头便要过去喽。”

沈栀只能怔怔地抱着怀中的鱼鲞,心里头虚得更厉害,做贼似的进屋,拾起来,出门前还给林殊留了银钱,“就是商行那儿的肉铺,娘记得每日下午去取筒骨。”

林殊头也没抬,搓洗着木盆中的衣物,“你去罢,娘都记着。”

晚饭时,母亲给沈栀的鱼鲞便给宅中的厨子做了,以鸡汤作底,将洗净的鱼鲞加了进去,还加了豆腐与切细的嫩姜丝,驱寒又暖胃,顾淮喝了两碗,还给了厨子赏钱。

饭后,顾淮看报,沈栀看书,他料想这是座三进的院子,厢房就有好几房,总不至于他和顾淮睡在一屋,谁料想看了会儿报纸,墙上的壁钟响后,顾淮站起了身,朝他伸出手,慢条斯理道:“厢房来不及拾,先生今夜跟我睡在正房如何?”

沈栀不答,望着顾淮眼里藏着的笑意,忽地有些恼,别过脸:“我不答应。”,话音刚落,就听到顾淮低低的笑声,随即又补了句:“不要脸。”

沈栀被顾淮拉进了怀里,在说完那三字以后,沈栀有些后怕,顾淮却是没生气,贴着沈栀的胸腔传来沉沉的笑声,在他耳边道:“先生怕什么?我伤了腿,不能把先生如何。”

沈栀念着他伤着腿,没挣,任由他抱着,牵着往后头的正房走去。

佣人早已在房中烧好了炭,屋内只有两盏的洋灯,光线一半落在床上,一半落在屋中,顾淮是在这儿长大的,牵着沈栀,没磕着没绊着上了床,床上是一床大被,绣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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