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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无奈,眼中却添了一分暖意。

寂尘静静地看着他:“你想好了?”

岑关道:“没什么好想的,我走的路便是那唯一的一条。”

寂尘道:“俞涯身上的杀孽如何?”

岑关垂下眼,看着清茶上轻漾的水波:“自然是要还的。”

寂尘叹息一声:“明日再启程吧,今夜城中有一场焰火会,狻猊盼了很久,俞涯许会喜欢。”

岑关静了一瞬,开口道:“若我将俞涯留在这里,大师可有办法保他不再生杀孽,保他平安。”

寂尘看向院中的一人一兽:“你又怎知他愿意留下?”

俞涯在和狻猊玩闹的间隙扭头来寻找岑关的身影,看到岑关还在原处看着他,才安心地继续唾沫横飞。

岑关回视线,轻声道:“若他不愿留下,这条路我们二人便一起走。”

焰火在天边炸开五颜六色的火花,狻猊卧在寂尘怀里,安静地抬头看着天上的光华,眸中却充满雀跃与满足。

岑关牵着俞涯的手,在河边吹着凉风,河灯闪烁,与天上的焰火交相辉映。一个小男孩被人群挤散了,举着糖人哭得一脸鼻涕眼泪,被找来的大人一把扯过去往屁股上揍了几巴掌,又紧紧抱住安抚。

岑关轻声道:“好看么?”

“嗯?”俞涯回放在那小男孩身上的视线,投向空中的焰火,眼中光华闪烁,流光溢。

周围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旁边还有几对幽会的少男少女,说着绵绵的情话,在灯光掩映下羞红了脸。

俞涯道:“我突然觉着,你说的那些话似乎也不无道理。看过这般人世烟火,吃人也似乎成了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

岑关道:“现下看着这些人还会饿么?”

俞涯瞥他一眼:“食物在眼前哪有不馋的道理,只不过……也并非难以控制……”

他没说的是,在看着这些人的时候,他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悲悯,这让他有一瞬间无比厌恶自己的饥饿与渴求。

岑关握紧了他的手:“俞涯。”

“嗯?”

“你并非天生吃人的妖物。”

俞涯嗤笑:“你怎知道?”

岑关的眼睛宛如脚下深幽的河水,再多的灯光与涟漪也掩盖不了它的深厚。

“我见过以前的你……”他的眼中升起怀念之色,“那时的你的皮毛是纯白色,不惧阳光不喜荤腥……”

俞涯甩开岑关的手,明灭闪烁的光在他脸上跳跃,那一张美艳到妖孽的脸显出几分煞气来。

他冷笑道:“你确定不是认错了人?”

岑关摇了摇头,俞涯却已甩袖起身,朝着灯火暗淡的远处而去。

直到回了寺庙,他二人仍未有任何交谈,即将进入房间时,岑关拉住了俞涯的手。

“前方或有更大危险,我只是想将自己所知道的告于你,你生什么气?”

俞涯冷冷地瞥他一眼,将手抽回来,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间。

第16章第十六章

在寺庙内仍能看到远处的点点焰火,只不过因离得远,那焰火无声无息,光芒隐约,倒不如眼前黑色夜幕上的清月与星辉更引人眼。

寂尘一身雪白僧袍在月光下白得显眼又出尘,他无声地走到岑关身边,看向夜色中黑黢黢的深山树影:“从离鸣山向东绕行,涉过封水,再走百余里地便是虚玄山。走这条路要快些。”

岑关看他半晌,寂尘坦然地接着他的注视,良久,岑关应了一声,道了谢。

寂尘道:“夜中露重,去旁边房间休息吧。”

岑关淡声拒绝:“无妨,我在这守一会。”

寂尘未再多说,转身离开,岑关在他身后突然道:“不知大师是何处人氏?”

寂尘头也未回:“身在此间,便是此间人氏。”

岑关笑了笑,似乎是嫌自己多嘴,应了句“也是”。

月色温柔,洒在庭院中,树影婆娑,搅碎一地清辉。

岑关靠着门看向寥远的夜色,过去的二十余年间,他的生活大多是这样寂寞的一个人,自遇到俞涯后,倒是鲜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

天边逐渐露白,清晨的雾气在院中氤氲,岑关的衣袍沾染了夜间的寒气,触手一碰有些潮。

他直起身,前路漫漫看不清险恶,他只能一直走下去,揭穿那些雾气。

狻猊从佛堂跑出来,有些害羞地躲在廊柱下,探头看着岑关。

岑关道:“来找俞涯么?”

狻猊点了点头,化身成了少年模样,手里拿着一件火红的衣袍。

岑关往门边让了让,好让狻猊过去,狻猊却没动,白嫩的脸颊渐渐升了一些羞赧的红,结结巴巴道:“你喜欢俞涯么?”

岑关笑道:“自然。”

狻猊终于鼓起勇气抬起眼:“那你要好好对他,他身上受了伤,你别再让坏人欺负了他去。”

岑关刚想开口,门内便传来俞涯有些气急败坏的怒吼:“狻猊你给我滚进来!”

狻猊颠颠地抱着衣袍撞进了房里,岑关看着兀自摇晃的门有些出神。

岑关准备启程的时候,俞涯才从房内出来,意外的是他仍是一袭深黑色的衣袍,而未换上狻猊送他的衣物。

他看也不看岑关一眼,面无表情地越过他往庙外而去。

岑关看向一脸担忧的狻猊,轻声道:“我会好好护着他,等到虚玄山事了,自有机会再会。”

狻猊点点头,变成兽形跳进寂尘怀里,等那二人走远,寂尘抱着它往庙内走,烟火袅袅,缭绕鼻间,岁月似无边。

等翻过离鸣山,便是几个接续的小镇,岑关仍是绕开人烟走,却非担心俞涯伤人,而是以防又有妖物来袭,伤及无辜百姓。

不过这担忧倒有些多余了,他们这一路平顺无比,再也没遇上奇形怪状的妖怪,倒是身边的妖怪更让人头疼。

俞涯一张脸板得比以前的岑关还岑关,俩人温存了一天没到,就直接闹掰到不言不语。

岑关想了一路自己是哪里惹到这妖孽了,到最后只能认输,主动折了面子去求这妖孽赏个青眼。

岑关温声道:“虽是毛色不同,我却也不会认错的。”

俞涯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岑关道:“那时你便告诉我你叫俞涯……”

俞涯终于给了他回应,冷声道:“闭嘴!”

岑关上前一步,抓住俞涯的手腕,眉目也冷了下来:“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何生气。”

“你太吵,扰到我想事情了!”

岑关无语片刻,只得松了手,任由那妖孽气哼哼地想事情。

他们夜间行到封水河畔,俞涯自己跑到水边对着水面发呆,岑关远远地看着他。

俞涯虽有时看起来不着调,心思却细腻得很,许多事情也想得通透,许是真的在想事情。

夜色渐重,岑关靠着树吁出一口气,他的伤未好利索,行了一天路,总是有些不太好受的。

身边传来声响,俞涯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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