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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铃兰低下头,抹掉了眼泪,她又拿出一瓶药水,递过去给陶桃喂下,“就像你这般,至死都无法再开口说出冤情。”

陶桃呆呆地望着她,以为那药水是什么治伤的,涩涩地划过他的喉内,像猛烈地大火燃过,痛的他颤栗不停。铃兰握住他冰凉的掌心,抽泣着,哀伤着,用力捏紧后颓然松手。

仿佛两人此生的情谊就此别过,曾前的铃兰也被一并葬送。

陶桃已经没有眼泪了,他想再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失去了所有辩解的机会。

他发不出声音了。

“小桃花,对不起。”

陶桃不解,铃兰为何要对他说对不起?

“你若不死,我便做不了女君。”她起身,脸上的泪痕已经擦拭的干干净净,她低头平静了一会,再仰头时便是笑盈盈的。天狱司晦暗的景象映的她跌入黑夜中,她的笑宛若鬼魅般渗人。她再不是那个日日提着水壶,细心给小桃花浇灌的天真小仙了。

早在陵泽布下亡命劫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

劫数一旦开始,谁都不得不沿着这条命定轨迹走下去。

铃兰是,陶桃也是。

“小桃花,你凭什么比我先一步登位仙君。就因为你爬上了云渊仙君的床榻?折云扇是我放进你的心脉中的,它是你应得的惩罚!你私自下凡,你勾`引仙君,你罪无可恕!”她歹毒,嫉妒扭曲了她所有的自责,并且恶狠狠地质问陶桃,“你连一道天雷都受不住,还妄想做桃花仙君?你等不到仙君回来了,你会死在他回来之前。”

“小桃花,确是我要你的命,那又如何?”她转身,只当这是诀别。

寒天冻地,冰雪结霜。却及不上铃兰眸中的冷意,已化为数万刀刃,刺穿了陶桃的身躯。他躺在寒冰地狱般的牢笼里,看着铃兰远去,怒骂不出一声。心中有什么碎了,被铃兰用脚撵在地上还不够,生生的又泼了盐。

身体里也有什么东西灼热滚烫,钻在心口,像是要破土而出。

他无心去想铃兰一个小仙是如何进来天狱司对他说这番话的,他满脑子徒留下铃兰那句“你等不到仙君回来了。”

他是罪孽深重,扰乱了云渊仙君的苦劫,但他不应与云渊未做告别就离去。

若他死了,待云渊回来,会不会怪他说话不算数?

恍然间,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扯破陶桃仅剩的一丝理智。

“你若不喊他,此生便都见不到他。”

陶桃张嘴,已然哑了。他喊不出,他如何喊。

那人便教他:“用你的妖灵唤他。”有一只手指,点在了陶桃的心口,循循善诱,“要用吗?你的妖灵吸取仙骨之气,休养的太久了。”

耳畔传来‘咯咯’笑声,有铃兰的背叛,也有云渊的喃语。陶桃闭眼,伤心欲绝。他心性通透,却遭人寡恨;他所求简单,却求而不得。他咬着牙,眼角流的是血泪。

寂寥的天狱司突然划过一道惊雷,劈开了苍穹中,乍现天光白昼。雨幕瓢泼,冲淡了成块的血迹。血腥味无端蔓延,浸湿了陶桃墨黑色的长发。他倒在血水中,竭力呜咽、嘶吼,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弓起身子,伤痕累累的指尖卡主了牢笼的缝隙。

他伸出臂膀,划开了天狱司的大门。

一只紫色的蝴蝶挥动翅膀,从他染血的指尖幻化而出,去往遥远的集云山,去到他朝思暮想之人的肩上。

千山万水,三界遥望。而我们终将遇见,因为,你我本为一场浩荡情劫。

紫蝶用完了他现下所有的力气,陶桃彻底晕了过去。

“瑾儿。”

深处不知远景,再睁开眼,他是一个八岁的孩童。衣着华丽淡紫色锦衫,袖口绣着两朵小巧的桃花。身旁的侍女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前。男子身穿玄色的衣衫,不点一丝花纹,却叫人觉得无限威风。

“瑾儿,愣着做什么,快喊一声父君呀?”

男子身侧站着的女子娇美,一双眼眸含情,似春水般温柔多情。她俯身摸了摸陶桃稚嫩的脸颊,满怀爱意道:“父君才出去半年,你便不认得他啦?都怪父君不好,丢下我们娘俩,今日,我们都不理他如何?”

陶桃歪了歪脑袋,水灵灵的眼睛悄悄偷看‘父君’。

却见‘父君’哈哈大笑,爽快地将他一把举到宽大的肩膀上坐下,吓得他立马抱住了对方的脑袋,有些嗔怪地用小脚蹬了这人。

“脾气不小,像我苍寻的儿子!我今日刚归来,巫师便同我说,瑾儿的妖灵已经开始有灵动了。”他是先妖王苍寻,陶桃知道这个名字。

“那瑾儿的妖灵可否灵力充足?”那在他身边的女子应是妖后。

“你我的儿子必然天资聪慧。”

“他的妖灵灵动的晚,我真是日里夜里的忧愁,生怕他身子孱弱,他日敌不过别人。”

“夫人放心,有我护着你们,他即便妖灵无反应也能安稳一生。”

陶桃浑浑噩噩的,只呆愣地坐在苍寻的肩膀上,见他们夫妻两个打情骂俏的,竟觉得好不温馨。茫然间,他伸手道:“母妃。”

“怎么,又想到你娘怀里去了?”苍寻皱眉,托着他的屁股给放下来,“臭小子,都不亲亲父君。”

陶桃便稚气道:“父君最坏了,总让母妃等。”

苍寻见他小小年纪就知道体谅自己的母妃,心情大好:“父君是在给你打天下啊。”

“我才不要什么天下,我就想要父君和母妃都陪着我。”他牵住苍寻的手,又拉住妖后的手,晃阿晃,“瑾儿喜欢一家人在一起!可喜欢啦!”

妖后捂嘴笑道:“最是我们瑾儿贴心我。”

“夫人这么说,可真是伤我的心啊……”

“就知道装可怜。”妖后不理他,眉梢带着暖意,“瑾儿,今日一家团聚,母妃给你做蜜糕好不好呀?”

苍寻便不要脸道:“正好,我也爱吃蜜糕。”他厚着脸皮跟在他们母子两个身后,心甘情愿地拍着妖后的马屁,讨好她,话里头带满了宠溺。

陶桃停下了脚步,发怔几许,开口自问:“我是瑾儿?”

妖后与苍寻已走的老远,背影朦胧,无人答他。

他又问:“我是瑾儿?”

跟随他的侍女恭顺温婉:“是啊,您是我们妖界唯一的太子,苍瑾殿下。”

他恍然大悟,大梦一场三百余年。

他伫立原地,痴痴道:“我不是陶桃,我是妖界太子苍瑾。”

可为什么,他会变成陶桃呢?他又为什么,会在天界呢?母妃与父君去哪了?他回身想问侍女,迎他的只有渺茫的记忆空缺。

第23章

集云山。

云渊身着白衫,不染一丝纤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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