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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摆好占板,一手固定住山竹一手握着菜刀。

“别凑那么近。”邵安用手肘抵了抵跟过来的陈亦心,然后刀刃对准山竹底部,如此两三下,还是没有动静。

“要不像拍蒜那样。”陈亦心在后面模拟用菜刀拍蒜的动作,眼睛盯着那个倔强着不任人宰割的山竹,还是很想吃的。

邵安觉得不靠谱,但还是试了试。

当然没有用。

最后是邵安用菜刀尖对准山竹屁股,劈柴一样怼到占板上,才终于撬开了这个顽固分子。

陈亦心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的,深怕邵安伤到手,可等嫩白的果肉被拨出来喂到嘴边,舌头也会吮过那沾着汁水的指尖。

“你别……”邵安也唇舌一燥,只是想吃的不是山竹。

洗过碗筷后陈亦心准备直接回房间休息,见阳台的隔门大敞开,犹豫一阵后还是过去,邵安果不其然在那儿,背对着靠在阳台上抽烟。

他回过头的时候刚把烟雾从鼻腔里释放出来,也不知道陈亦心就在后面,所以眼眨动地漫不经心,唇微启而牙关紧锁,像电影里主人公欲言又止的特写慢镜头。

这场电影里还应该有黑夜,有一根蜡烛和一场细雪,那他欲言又止的就一定是情和爱,而他是求而不得的相思汉。

而等那双深邃的眸再睁开,淌出来的是明送的秋波。

见陈亦心站到自己身边,邵安正准备要把没抽完的半截烟掐掉。他拿烟的右手正要往做旧过的栏杆上摁,陈亦心两指截住那半根烟,送到自己嘴边轻咬滤嘴吸了一口,烟雾吐出来后也没要还给邵安的意思。

邵安不知道陈亦心会抽烟,他之前从未在他身上闻到过一丝一毫的烟草的味道,可眼前动作娴熟的像个老烟枪的人又确实是陈亦心。

细碎的火光越燃越尽时陈亦心不再是夹着烟屁股,而是三指捏着滤嘴深吸最后一口,烟雾从唇舌间吐出后随着平稳的气流缓缓冲上鼻尖,没被复吸的则消散在风中。

这时候其实是有风的,初夏的徐风,带着湿气和潮热袭来,很难让人觉得凉爽,

这时候也有光,夕阳的光落在他们身侧,不知把影子拉长到何处,落在空中还是地上。

天地间唯一的声响不是来自身边,陈亦心往下看,能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拍着篮球,每每失手拍乱节奏,他的父亲都会帮一把,等球又回到小孩的手心,总会伴随一声清脆的笑。

一个孩子,陈亦心想,那是一个很小,什么都不太懂的孩子。

一个懵懂,但是被父母爱着的孩子。

“我和穆宁昭说过你号码这些年都没变,你要想去看穆华,随时都能和他联系。”邵安说着,握住陈亦心的手把那根燃到滤嘴的烟掐掉。

“想什么呢?”邵安问。

“想你。”陈亦心说着模棱两可的情话,指尖在栏杆上一下一下的点,是还想再抽一根。

他不仅想再来一根烟,他还想到些别的更带劲的。

“想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研二一开始没打算租房子,租出去之前我和非洲来的留学生住一栋宿舍不够我又联系的迟,所以被安排在联合大学的宿舍楼。那里面什么学校的留学生都有,很吵,黑的尤其多一个个都特别喜欢开趴,那一层就我和两个韩国人是亚洲人,本来不想起冲突,再说我外面房子也找好了,可那天他们high到半夜。”

“我实在受不了,敲了他们门想理论,话一句没说就被拽进去反锁了门,抓着我胳膊的那个老黑一直在笑,问我要不要一起。”

“其实我那天很怕,六七个黑人,不是喝高了就是吸大了,有两个神志不清的脱得赤身裸体,留学生是拿不到持枪证的,他们明目张胆拿着弹夹换来换去地玩…一直控住我那个人卷好大麻要往我嘴里塞,我憋住气但还是被烟呛住,我当时以为自己要完了。”

“结果门被踹开”

陈亦心摇着头笑:“韩国人不敢敲门,但在外头闻着味道不对,早报警了。”

“那天警察没留我录口供,韩国人关键时刻还算靠谱,和警察说不关我事。但我还是被迫吸了两口,反应很大,没觉得爽反而烧了两天,两天后体温降了下来,你也飞过来了。”

“我没和你讲过这事,我其实很想和你说当时的恐惧,可我一想到,你听到我说里面有六七个磕了药的黑人,你一定会先问一句,那你和他们上床了?”

那个笑声清脆的男孩已经和父亲回了家,重归的静谧偶尔会被飞过的鸟雀打破。

邵安哑着嗓子:“你当时…应该告诉我。”

“告诉你了,你真会送我两盒condoms。我们当时关系已经很紧张了,我不想再让你有蛛丝马迹可以疑心,我舍不得,更受不了。”

邵安不知道“送condoms”又是以前自己什么瞎了眼的骚操作,直觉那是陈亦心心里扎得最深的那根刺:“那是以前。”

“那是因为我五年都在这儿。”陈亦心往事重提的意图显山露水,“邵安,一群素不相识肤色都不同的人都会让你生疑,你现在让我主动联系穆宁昭?”他莞尔一笑,“你是怎么想的?”

陈亦心无疑是爱笑的,高兴会笑,神游时候会笑,邵安惹他不开心了他也会忍不住笑,现在他也笑,不同的是现在的笑里多了分悲怆的情绪。

只见他沐浴在夕阳最后的余晖里,整个人都染上一层金,漂亮的不真实。那模样怎么说呢,说是认命吧,又真的一点也不绝望,眼里更是一点戏弄都没有,全是实实在在的坦诚相待。

这时候有只鸟飞到屋檐右边角落,陈亦心原本没留意,谁会没事留意只斑鸠飞停在哪儿呢,直到邵安拍他的肩,让他抬头看

屋檐下的瓷砖很早就有个不大的钻孔,原本是要用来通客厅空调的管道,但改装一体式中央空调后就没用了,陈亦心原本用张白木纸板贴住,嵌在白色的瓷砖间并不显眼。

而现在,原本应该遮挡住钻孔的木纸板被戳出一个洞,洞口散落着几根枯松树枝,本应该怕生飞走的斑鸠缩在洞口里刚刚好遮住整个身子。

陈亦心尽可能的往后退,想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造好的巢穴,可他退到阳台角落也只能看到缩着头的花斑鸠,不一时,斑鸠妈妈就振翅飞走,从陈亦心的角度终于能看到里面的鸟巢模样。

“这什么时候的事?”陈亦心问邵安,邵安也是一摊手。

他见陈亦心那么感兴趣,就蹲下身抱住他的腿,这样的抱姿挺像儿子和爸爸,如果陈亦心再小一点。

邵安怕陈亦心还是看不见:“要不坐肩上?”

“能看见!”他拍了好几下邵安的肩,“有五个蛋!”

“你摸摸?”

“不行啊,万一串上人的味道,鸟妈妈不认怎么办?”

“摸摸怎么了。”邵安继续怂恿他,“我都没说要端了它的窝下饭,还是说你没掏过鸟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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