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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知道,他只是你象征的铁律的又一个牺牲品,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我复又沉默下去。

沉默不是可怕的,承认我早已融入这阴影,成为其中之一才是可怕的。

更可怕的是,我私以为这是正确的。

如果那猴子不曾出现的话,我早已落入那阴影中,终有一日我会成为一个和玉皇大帝一样的疯子。那个疯子何其敏锐啊,他是如此清晰地知道我们与他何其的相似,我甚至怀疑他让六耳猕猴杀死善财并非逼走孙悟空,而只是想得到一个结论:一个证明我和他是同类的结论。

……正如怪物会在暗夜里彼此相认。

可是我尚且不甘,或许是那只突然出现的猴子,他泼顽刚烈不讲理,却留住我一只脚在世间,让我至今没有落入那深渊去。

如来忽然停住脚,回头问我道:“你怎的给他带了个箍儿?”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着坐于莲花上双手合十的红孩儿,他项子上带着一个箍儿,双手双脚上各绑着箍儿,仿佛一日之间长了百岁,已是少年人的模样。

我说:“那是他自己要的。”

真是奇了。

那金紧禁三个箍儿,除了孙悟空那个是我哄他戴上的以外,我南海这两个妖怪,都是自己甘愿带在身上的。

把那束缚困于自身却又心甘情愿,或许是步入神明的阶梯吧。

如来皱眉道:“你这徒儿怎么近日不对?你为他摩顶受戒了不曾,可曾受过阴气侵扰?”

我道:“善财死了,他吓坏了。日日做噩梦,说是见到善财成了怪物。我本想为他驱除邪魔,明净心志,却又忽然不肯了。最近日日梦呓,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境,大约是第一次经历生死,把以前听到的鬼故事都揉了进去,最近怕镜子怕得很,我劝也无用。”

如来见他毕竟年纪还小,也不再多问,就此去了。

我见红孩儿紧闭着眼睛念咒,便走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虚无地望了我一会儿,才小声道:“害怕。”

“怕什么?”

他小声道:“怕镜子,狐狸也怕的。还有死人,妖怪,都怕。”

我拍拍他的头,道:“善财以前为了吓你,给你讲了太多故事了。那些故事并非全然都是真实的,不要想太多了。”

他抬头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又沉默下去,点了点头。

我问他:“你想要做一个神明吗?”

他忽然眼睛明亮起来,连忙点头:“想的!我想成为一个好的神明!”

我说:“你是一个好孩子,一个好孩子想做神明是不容易的,所以你要努力呀。”

红孩儿耷拉着脑袋,似是挣扎着什么,几番抬头欲要说出口,却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喉咙,终是沉默了下去。

第130章【悟空视角】

为什么逃跑?

连孙悟空自己也不知道。

他是何等刚烈而又恣意的性子,犯下多大的错事也从不低头,莫说是后悔了,怕是连眉毛也不皱一下,生死早不放在心上,声名更是早已狼藉,那么他到底在怕什么,令他恐惧如此之深,竟到了落荒而逃的地步?

一贯是孤身一人生来孤独死也寂寞的家伙,天地间寻不到一方立足之地,如今却仿佛融入了什么地方一般,有了庇护之所,与人有了牵连,仿佛无处立足的假象已经褪去,他已经不是独身一人了。

所以在那妖怪打死善财的一刻,他到底在怕什么?

孙悟空把自己关到空无一人的山洞之中,一次又一次地想着这个问题。

难道取经不是很好吗?难道不是已经信赖菩萨了吗?为什么还会害怕?

是怕菩萨对他失望?是怕失去所有人的信赖?

不是。

他从来便是孤身一人,从不渴望能有人可以长久地依赖,更不敢奢求从此便可立足,菩萨愿意分一分心来照顾他便已经是足够了。

他怕的是被原谅、被放任。

他怕即便是经历了这一切,最后那个端坐于莲花之上的人依旧用往日里的心待他,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依旧是和煦的笑意,既不责怪也不怨恨,依旧送他回到原路,所有的一切便可以照旧,有如世间万物生长一般自然……

那么为什么原谅他?他明明已经做错了这么多事,触犯了那么多教条,为什么还要原谅他?

为什么不任由他就这般堕入深渊里去,用怨恨与憎恶打量世间的一切,为什么要在深渊边上对他伸出一只手,将他吊在这高崖边上?

顺着那救济的手爬上去便是天堂吗?

不。

但是跌下去便是无底的深渊。

观世音以前对他说,一个人要先是一个完整的人才能做佛,没有被人爱过也不知如何爱人的人,连完整的人也不是,又谈何做佛呢?

可是他最怕的正是如此。纵使他早已经意识到那扇门正在对他逐渐打开,里头未知的一切依旧令他畏惧。

孙悟空从很早就明白自己不是人他是一只猴子,一只像极了人却不是人的东西。正是因为他不是人,他才能在天地间过得如此自在而又潇洒,既不惧生,也不畏死,以前他什么也不怕,现在他开始怕了。

没有什么比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更令他畏惧。

做妖怪多好?既不用被人伦道义束缚自身,有无父母可以供养,更不必纠缠于名利地位,只需要混吃混喝,潇洒自在,可是人呢?

这世上只有人会折磨自己,会迫害同族,会把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压在身上。

但是当人就不好吗?

若是不好,为什么这世间妖怪皆想为人?

这次不一样了,他深知这次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这次一旦踏出就没有退路了,积在他心底的坚冰已经开始融化了,桎梏与高墙正在倒塌,一去不返。

为此他躲入山洞,用石块堵住入口,想寻一方清静的地方理理思绪,却发现越理越乱。

黑暗没有尽头,光明却界限分明,这正是世间最荒诞的地方。

然而等不及他如何理清这一切,山口的巨响猛地响起,堆积而起的石块猛然倒塌发出轰然巨响,一个手持黑棍、身穿白衣的少年人站在洞口,身后是刺目的燃烧着的天光。

惠岸手中的棍子猛地击打在洞壁上,极为锐利的眉毛高高昂起,傲然的神情里满是不屑,怒喝道:“孙悟空,你躲的可真好啊?”

啊啊,烦死,烦死,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想做人。

人一个个都这般烦人,令他恨不得把这些脑袋一个个都打烂,让那些脑袋里的东西全都碎了烂了才好!

惠岸一把打烂石洞的石壁,一边厉声喊道:“你何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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