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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杀他,便丢下他在山涧里等死这世上没什么比等死更可怕了,他宁愿死在奔波的路上也不远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修为流进干枯而死。

惊蛰忍着重伤,一路挣扎着逃回山涧,他知道惠岸一定会找回这里来,但是他除了十七身边,还有哪里可以去呢?

他不是没有后悔过,十七是他仅剩的弟弟,他尽了这么多年的力气保护他,却因一时气愤不愿意给他那滴复明的水,十七也会恨他吧?

可是他真的走投无路了,他在外面晃了一年,却连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要十七能留他,哪怕只一下也好。

他跌跌撞撞跑向十七所在的山涧,却怕他嫌自己脏,在涧外洗却了身上的血,浑身毛皮被冷水湿尽,哆嗦着躲进山涧里。

饶是他如此努力将身上鲜血洗去,十七还是嗅出了腥气,忙道:“你怎么啦?”

惊蛰一身湿透,只觉得透心地寒冷,却死也不肯承认自己败给惠岸的事情,便道:“和惠岸打了一架,受了点伤。”

十七吓了一跳,跌跌撞撞站起来,想要低头来嗅他身上的伤口,被他躲开,十七着急道:“你的伤严重不严重啊!”

惊蛰本来就是那极倔强的性子,狠下心,道:“皮肉伤,不妨事。”

十七松了一口气,刚刚放了心,又紧张起来:“那惠岸怎么样了?你打伤他了是不是?你为什么要骗他?他师父是南海观音,东西失窃了一定要怪他的!你把东西还给他好不好,我也不要看见东西了,你把东西还给他就好……”

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惊蛰宛如猛地跌入深涧一般,致命的寒冷包围了他周身,他大笑起来:“可是那仙丹我早已吞吃下肚,你现在要把它们从我腹中剖出来还给他么?”

十七吓了一跳:“我不是这个意思……”

十七怕极了,这个哥哥不是他认得的哥哥,他性格冰冷,可怕,狠毒,不是以前那个只要找到好吃的便会来找他的大哥了,仿佛外面的世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他一个留在这深涧里,对外面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

他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大哥的脚步声越逼越紧,那令人不安的血腥气也越来越重,质问他道:“你是不是也想杀了我,把我作为你结识神仙的路子,一下子跻身仙班呀?真是巧了,我看那惠岸正缺坐骑,不如你去给他做一只看门狗如何?”

十七被吓得缩成一团,说道:“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好可怕,你明知道惠岸师父何其厉害,你这样迟早要害死自己的!“

他不是很懂世故,又急得脑子发热,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和惠岸说情,他不是不讲理的人,我替你和他认错,他不会不放过你的。”

说着,便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靠着墙壁要向外走。

惊蛰看见他依旧向着惠岸,心头一阵恶恨涌起神仙到底有什么好?说什么救人济世,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在哪里?那时采露不见,他也曾去神仙的庙前虔诚跪拜,求神佛念在她本性善良的份上放她一马,可是结果呢?哪儿有什么因果轮回,哪儿有什么报应不爽,赢了便是赢了,输了便连身家性命都一齐丢了去!

他如今宁愿输地彻底,也不要那些神来虚伪地宽恕他!

他便是死,也不要那惠岸怜悯他!

惊蛰大喝一声:“你站住!”

他本来伤势就重,这么一动怒,浑身血气翻涌,巨大的血腥气猛地汹涌而来,占据了洞穴。

十七眼睛看不见,只鼻子灵敏,这样的血腥之气和怨恨之气登时充斥了他的鼻腔,他真的是被吓坏了,几百年来他都在这山涧里过着平静的日子,可是这两天事情仿佛彻底变了,他无法承受这样大的变动,因恐惧向前跑去i,即便是被岩石磕破了头也不敢停留。

看见十七跑出去的一瞬间,惊蛰的心彻底凉透了,他早该想通弟弟已经恨透了他,现在或许是要去报复他了他自己的心是黑的,便觉得天下人的心都是一般地黑,那一刻他狠了心,与其让十七就这般卖了他,还不如……

他穷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将即将冲出山涧的十七一把拦下,一口吞下了他的修为,将他的魂魄困在梦境里不得转生,那一瞬间伤口愈合,筋骨复生,又是完好无损的一个崭新的身体。

十七的元神澄澈至极,冲淡了他身上几百年积累的戾气,修为不知道涨了多少倍,原本始终无法进站的法术也突飞猛进,他复又化成人形走出山涧,将那一片莲花覆在脸上,从容地离开了这个他唯一的藏身之地。

惊蛰从容地看着自己愈合的伤口和复生的筋骨,抚摸着变成人族模样的肌肤,嘴角挑起一个残忍至极的笑来。他架在云端上,无声无息地看见那惠岸冲进山涧,找到的却只是一具断尾的尸身而已,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轻声对十七的魂魄说道:“别怕,以后哥哥走到哪儿,都会带着你的。”

我们兄弟两个,至此永不分离了。

他知道十七或许不愿意回答他,或许他在梦境里被困得太久迷失了方向,但是现在他可以确定了除了这梦里圈出的一亩三分地,他哪儿也别想去。

惊蛰想起,似乎是谁说过,极度的爱和极度的恨总是相连,就像花朵下那暗色的土壤,花从土中来,又化作尘而去,从一开始便是相依相偎无法脱离。

一开始他不理解,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若是想多留得花一刻,便要将它留在泥土之上攫取营养,一旦将那花枝折断,便会迅速枯萎,化作灰尘。

生命从死亡中汲取营养,爱从恨中榨取所需,这便是他的命。

除此之外,他无路可走。

第39章看我的小裙子!

我终于知道他在恐惧什么了。

我以前以为他恐惧失去所爱,我大错特错。

原来他唯一恐惧的,是失去恨。他的整个生命都是由恨意支持,一旦缺了恨,他便活不下去。

所以如果想要将他的魂魄困住,何须给他早就什么噩梦,只需要为他织就一个美梦足矣。

于是,我便为他织了一个美梦:他的恋人尚在,幼弟卧于膝边,甚至还有凌虚时常来山涧里探望,花好月圆人常在,简直美得无可撼动。

在梦境的最后我问他,他愿意付出什么代价来留住他的恨,他回答:一切。

所以,在那梦境结束之后,他一身修为尽废,身上好不容易才结痂的伤口开始飞速脱落,落了一个和惠岸一样的下场,五脏六腑都被生生绞碎了,靠着一口修为吊着一口气,连动也不能。

他剩了一丝魂魄在那崩塌的梦里,看着彻底摧毁的一切问我:“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我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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