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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那龙王只是少降了点雨,玉帝便如此消息灵通知道他改了雨点,那袁守诚泄露天机,让渔人把泾河的水族都打尽了,又透露那玉帝的圣旨,怎的半分处罚也没有?

所以我说啊,这里面大有文章。

第二件事情,是个命好的龙王。

海州有个人,叫陈光蕊,考试中了状元,骑马看尽长安花,正巧那丞相家的小姐楼招亲,一个绣球打中,成了一段好姻缘。这陈光蕊本来是个寒酸书生,一瞬间功名有了,媳妇有了,后台有了,被朝廷派往江州赴任。

这陈光蕊半路上买了一条金色锦鲤,一时心软放了生。谁知道他心善,那路上的人却不心善,洪江的两个船夫看上他妻子殷小姐貌美,便将他杀了,抢了他的身份和妻子,去江州赴任去了。

而那陈光蕊被丢入河中,正巧那河里的龙王便是那日被打上去的金色锦鲤,见这人对他有救命之恩,就用宝贝留了他的尸体,留了他的魂魄,让他在水晶宫里当差。

这殷小姐被贼人掳走十八载,把儿子放在木板上漂流而走,十八年后玄奘长大了,知道了身世,这才回京城向岳父求救,救了母亲,救了祖母,杀了那两个贼人。

然后这龙王见陈光蕊大仇得报,便放他生还,让他从河上漂流回去,死而复生,也算圆满。

看起来很美好是不是?

那么问题来了,这龙王既然可以让陈光蕊死而复生,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干脆让他自己死而复生,去京城求助丞相,或是手刃贼人,抢回妻子儿子,接回被丢在路边的老母亲呢?这才是一个正常的丈夫、父亲、儿子应该做的事情吧?

……

这都十八年了,他妻子被人家霸占了十八年,儿子被放在木板上顺流而下生死不明,老母亲因苦等十八年在路边乞讨,瞎了眼睛,这陈光蕊自己也是很心大嘛,跟着龙王在水底下当差去了!

你跟着龙王当差也是个小神仙了吧,你老婆儿子亲娘都无依无靠都惨的要死了你都没吱一声哦!

还有那堂堂一个龙王,能给人当水族打上去煮着吃了?你当龙王干什么的,做菜的吗?

你不是很神通,宝贝很多的吗?

反正这件事完了以后,我就问如来,他是不是背着我,暗地里悄咪咪又做了点啥。

如来一脸正经,和我说:“我让你去长安是让你去找取经人的,你挖这些年陈年旧事干什么。”

我说取经人不就是那个小和尚玄奘吗!这件事怎么看怎么有问题啊!

如来说:“观世音,你莫要较真,这是外交问题,外交问题……”

……

一提到外交问题,我就知道没好事。

我就说,他怎么会无缘无故让我去给那唐太宗驱鬼,感情他和玉帝早串通好了,要这小和尚命运凄惨,往上三代都倒血霉哇!

终于,小和尚玄奘那个没用的爹继续回去当差了,娘想不开,自尽了一次又一次,再一再二不再三,第三次死得干脆,我都救不回来。事情到这里,这孩子的身世,终于变成主角的身世了。

就这些倒霉事完了以后,如来终于用他自己的行动向我证明了,为什么这个小和尚是内定的取经人,别人不是内定的取经人。

大概是因为他们祖上三代,没有倒血霉吧。

一个合格的主角,要么父母双亡,要么死其中一个,反正怎么看父母健在的主角很难获得成功啊。

所以说,当父母不容易,当主角的父母,更不容易啊。

我这次和惠岸来长安,是要给那取经人玄奘送锦斓袈裟和九环锡杖的。如来说了,穿他的袈裟,不堕轮回;持他的锡杖,不遭毒害,所以这锡杖、袈裟,要我亲自送与大唐的皇帝,再由皇帝赏赐给玄奘,那才算是正统。

我寻思着,这遭了龙王恐吓的皇帝我还救过他,直接送给他就是了,他没准还拜我一拜,然而如来不,如来说了,要送的有戏剧性。

我要是不听,他开启讲经模式,能把我远程叨叨死。

于是,我和惠岸换了模样,变作两个癞头和尚,去长安城里卖袈裟。

这世人似乎对那得道高人有点误解,但凡是衣冠整齐、貌美如花的,都觉得轻浮又浅薄,若是捧着袈裟在路上走,多半觉得他在装逼;但凡是那坡脚的、癞头的,破衣烂衫的,捧着那金光闪闪的袈裟在路上走,一看便是仙风道骨的得道高人,所以荒山野岭拜师傅的,一般不拜那些衣冠楚楚的,仿佛衣冠楚楚的都是妖怪变的,神仙要变,都往丑里变。

其实一开始事情不是这样的,因为神仙大多审美挺好,都往好的变;那妖怪呢,都是村儿里的山里的,审美都不可描述,可是也不知道怎的,传着传着便歪了,搞得神仙只好变丑的,不然没人理我们,所幸大多数妖怪住在旮旯角里,消息不灵通,不然不知道多少人要被害死了。

我和惠岸捧着袈裟在街上走,要是有人来问多少钱,我们便假惺惺地说要五千两,我们走了一路,一路人说我们有病。

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如来就喜欢搞面子工程,但是有什么办法,若是这袈裟送给皇帝,皇帝多半不珍惜;若是这袈裟卖给皇帝,又显得宝物是俗物,花钱就可以买到,所以我们就定一个高价,然后说,俗人要花高价买,遇着高僧,我们送给他。

那玄奘是高僧么?当然不是,他以前还是金蝉子的时候,听讲道的时候都能听睡着了。

你看惠岸,惠岸跟着我几千年屁都没学会,他就知道听讲道的时候走神要假装在听,那金蝉子,假装都特么不会假装。

我们一个癞头,一个跛足,穿着破衣烂衫走在路上,惠岸对我说:“师父,你这身扮的不真。这破衣烂衫风餐露宿的和尚,哪儿来你那么细的皮肉,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我和惠岸说:“你的脚一会儿左边跛,一会儿右边跛,你就扮的很真吗?”

惠岸想了想,对我说道:“要不这样,你扮女人,我扮木头,你我本色出演,这样肯定能骗过所有人。”

……谁跟你本色出演!我呸!

我几千年难得穿一次男装,这瘾还没过够呢!

我们走到一半,遇到那丞相萧散朝回来,官兵把两道行人赶走,我们两个迎头往前走,正走到他面前去叫卖。

那丞相盯着我手里的锦斓袈裟,盯着惠岸手里的九环锡杖,见这宝物熠熠生辉,问道:“这袈裟多少钱?”

我松了口气,可算是遇着人,可以尽早结束任务了。这丞相是个有眼力的,肯定能看出来这都是宝贝,如来的面子工程还是可以的。

我说:“袈裟五千两,锡杖两千两。”

他看看我俩手里的宝贝,眼睛忽然一转,转到我们身上的破衣烂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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