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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哥顿了顿:“这不……”他说,“刚开始不知道是谁,还以为是你同学跟你拜年呢,地址给出去了,他说他的名字,我才有点印象。”

我顿时有些不耐烦了:“行了行了,先这样说吧。”

说完我挂了电话。

有些烦。

谁年轻的时候没点子乱七八糟的感情经历啊,暗恋、明恋、恋爱,抗不抗的过去都是造化,没什么好执念的。

看了两句甜不过初恋就上赶子来追忆似水年华了,这人一定是太闲了。

卧室里何崇韬移动桌椅的声音仍旧刺耳,听到心里一股无名火上来,忍了一会儿后给自己掏了根烟点上压压火,也不知道隔了多久听见有人在敲门。

敲门声很有节奏,一下一下,有条不紊。

持续敲了一分钟后,门口那人说:“袁东霖。”停了会儿,继续道,“你哥说了你在家。”

我等了会儿,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一样坐在这里装作听不见也不是个事,刚从沙发上站起来,就听见何崇韬猛地打开房门的声音,嘴里还叨叨着:“干嘛啊,别人敲门这么为什么不开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提速去把门跟打开了。

有风刮了进来,那个人背着光站在门口,语气平静,他说:“你好,请问是袁东霖家吗?”

何崇韬大概是乐了,他把门拉到大开,语中带着笑:“是呀是呀,袁老师耳朵跟聋了似的。”

程啸点了点头说:“打扰了。”随后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然后我就见到这人了。

七八年的时间,他已经完全长成了一个男人。

我伸手拿过了自己搭在沙发上的大衣,问他:“吃饭了吗?”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还没。”

我把大衣穿上身:“附近一家店里东西挺好吃的,边吃边说吧?”

我往门口走,他转身跟了过来。

何崇韬在门边拦了我一手:“袁老师去哪里吃饭啊?”他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我,“带上我好不好?”

我说:“家里有面条还有水饺,自己解决。”

出门的时候听见他操了一声,心情奇怪的好了不少。

程啸跟在我身后走了五六分钟,两个皆是无话。

很多年前他跟在我身后走在学校林荫道上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

道路远且长,那个时候他还身形单薄削瘦,一副厚重的眼镜把眼睛都藏了起来,从走路到性格都是小心翼翼。

进了餐厅之后有服务员拉门清爽着声音说:“欢迎光临。”

我说:“两位。”

落座后我把菜单递给他,他低头看菜单,顶上的灯光在他脸上像打了一层柔光,他报了一个菜名问我可以吗?

我说都行,他看了我一会儿。

原来戴着眼镜的时候很少能见他这么认真看着什么东西的眼神,我给他倒了杯水,随嘴问了声:“不戴眼镜了?”

他嗯了声:“做了视力矫正,很多年前就不戴了。”

我哦了一声,告诉他这家饭店的招牌菜,他应了一声。

接着就是无声,他低头点菜,我环顾了一下这店里的装饰。

新年摆放了些很喜庆的大红色的装饰物,在灯光的照耀下,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程啸点完菜了菜单,服务员踩着矮跟的鞋子哒哒哒地慢慢走远。

我实在有些没话找话聊:“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说:“没多久,回来了几个月。”

我说:“哦。”

他低头喝了口水:“同学聚会你没去啊。”他笑了笑,一颗很小的虎牙露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会去呢。”

我说:“没时间啊。”

他看了我一眼,微笑:“我过年的时候有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他说,“我就想跟你拜拜年。”

我信口胡诌:“哦,我手机屏蔽陌生的电话和短信的,没看见。”

他垂头笑了下,转过了话题:“现在在高中教书吗?”

我说:“嗯。”

听见他似笑叹地感叹道:“哎误人子弟啊。”

我觉得好笑:“也不至于吧。”

有人把菜摆上桌,我拿了筷子夹了口菜问他:“最近怎么样?”

他也不动手拿筷子,就那么看着我,轻笑:“就那样吧。”停了一会儿,他说,“我爸妈还是接受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见他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没有办法成家生子这件事。”

我笑了笑:“那很好啊。”

他看了我一会儿,突然敛下眉眼,拿过筷子夹了口才,轻声问:“你呢?”

我说:“一直那样呗。”

他突然抬眼看我,神情无比认真,他说:“那我们试试?”

我觉得好笑,应的十分爽快:“好呀。”

他反倒楞了楞,抿了抿唇:“我说真的。”

我说:“给你了答案你又不信,那你要我怎么说?”

吃完了饭我跟他慢腾腾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抓了下我的胳膊:“请我进去坐坐?”

我说:“有学生在里面。”

他抓着我胳膊的手没松,看了我一会儿,表情平静地告诉我:“我说我们试试是真的。”

我从兜里掏烟,拿出一根含进嘴里,拿烟盒朝他比了比,见他摇了摇头我回自己兜里:“再试一百次也不过是个殊途同归的结局。”我看着他说,“当时没挨过去以后也会有各种事情导致挨不过去。”我觉得好笑,“而且中间七八年的时间间隔,你一上来就说我们从头来过,你只是说着玩玩的吧?”

他没说话。

我突然一下就觉得厌烦起来,这种没完没了的被美化过后的感情纠葛。

我吸了口烟,觉得很有必要把时间这层滤镜摘下来,所以我说:“而且可能时间久了你不太记得了。”我说,“你可能不记得那种自己为了一个人坚持着跟所有人抗争最后那个人却说他要退出他不干了的这种感觉。”

程啸的手从我胳膊上松了下来,他张张嘴,我猜应该是说些道歉之类的无用话。

我懒的听,摆了摆手:“你可能也不太记得了你爸妈说要让你退学,说要把你送出去,我求你不要走的时候你怯懦到不敢言语的样子。”

他抿了抿唇。

我把烟掐熄,说出这样的话很让我自己生厌,完全像个自怨自艾的傻子,我摆了摆手说:“算了,就这样讲吧。”我转身准备回家,想了想还是回了个头对他说,“有空再联系?”

程啸说:“抱歉。”

我说:“行吧。”

他顿了一会儿,嘴角勾出一个细微的微笑:“或许可以给我个拥抱?”他说,“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了,见一面也不容易,对不对?”

我顿了会儿,行吧,我转身抱了他一下,还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在他耳边说:“新年快乐。”

他说:“同乐。”

我在家门口站了几分钟,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何崇韬站在里面,仍旧是咋咋呼呼地:“哎呀袁老师我们家里面什么时候开始禁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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