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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翔宇跪到我父母面前的时候,长跪了下去,任搀扶者怎么拉,也不起来。小妈去拉他,李翔宇只要抱着她的手痛哭起来,许是看到母亲,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吧。

众人齐刷刷地望着李家两兄弟,不知道他们为何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男人和女人面前长跪不起。我跑过去,伸手去扶李翔宇,可他却不肯起来,急坏了我:“翔宇,不要这样,你吓到我爸妈了。快起来!”

小妈蹲下身子,为李翔宇擦着眼泪:“不哭,孩子!你的心意,爸爸妈妈都知道。真的,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这样,你妈会心疼的,我和你爸也会心疼的。起来,咱不哭!”

他突然抱着小妈,放声哭了起来。他这段时间的压抑,在给小妈下跪的那一刻,全部发泄出来了。他不曾好好地哭一场,他需要好好地哭一场!

大家都望着他们,傻傻地站着,连开锣人也望了敲锣。

“玉琴,你带孩子去里面歇会。阿鸿,你披孝出来谢孝。别人都来送你干妈,你代你干妈好好谢谢客人!”爸爸见李翔宇哭得不成样子,整个人都没力气站起来了,忙和小妈一起把他扶进去。

我换了长孝,跟随着李寰宇,挨桌挨桌地去下跪道谢。

李寰宇怕我支撑不住,小声地说:“阿鸿哥,你半跪就好!”

可是,众目睽睽,我哪好意思假跪。只好忍着疼痛,跟着李寰宇走了一圈。

回到灵堂的时候,李翔宇已经哭累了,靠在小妈的怀里睡着了。

“小妈,你去吃饭吧,我来照顾就好!”接住翔宇,让他静静地靠在我的大腿上,沉沉地睡去。这几日,他没有一日能够安眠。

轻轻地摸着他的眉毛,想着初见他的样子,我的嘴角泛起了甜甜的笑意。

“我好像能理解了!”李寰宇坐在我的身边,伸出手,“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你好,我叫李寰宇张鸿的弟弟!”

“你好,我叫张鸿李寰宇的哥哥!”

“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谢谢你能站在我这边!”

“就算所有人都唾弃你们,我也会祝福你们的!”

“谢谢你能祝福我们!”

李翔宇敲了敲他妈的棺椁:“我想,妈妈会原谅你们,祝福你们的!天底下所有的真爱,都值得祝福!”

“你也躺一会儿吧,这几日天天和我们挤在灵堂,估计你也没有睡好。”

扶侍李翔宇躺下,我也侧身躺下,仅靠着他的胸膛。可是,灵堂锣鼓喧天,吵得人好不烦躁。

翔宇爸得知翔宇“病”倒了,来到灵堂,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阿鸿,你抱他去屋里睡会儿,他好像有点低烧。一会儿我叫个郎中过来给他看看。你自己也好好睡一觉,明天有很长的山路要走。”

把李翔宇扶上床,没过多久,赤脚医生过来了,给了挂了瓶药水,交待了我几句就走了。我反锁了房门,拥着他,傻笑着。

他问我笑什么。

我说我笑他傻。

他问我他哪里傻了。

我说你哪里都傻。

他如果不傻,怎么可能会爱上我?他如果不傻,怎么可能把我带回家?他如果不傻,怎么可能忍受我父母的傲慢?他如果不傻,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我的母亲哭……

他说你也傻。

我问他我哪里傻了。

他说我哪里都傻。

如出一辙的问答,却别有一番风趣。

是的,只有傻子遇上傻子,彼此才会那么执著,不肯放弃。

两人拥着躺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被喧天的锣鼓闹醒。李翔宇带我回去看堂会,只见原先的锣鼓班和堂会班合在一起,主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晚会,有相声、有小品、有京剧、有花鼓戏,有时装表演秀,也有模仿秀,真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乡下称这样的堂会为“闹丧”。

据说,闹丧是给逝者举办的别开生面的送别会,有钱的人家大抵会闹个通宵。只见翔宇爸准备了七八个红包,我觉得好奇,追问缘由,才知道这些是打赏给那些唱堂会的。为了让他们能唱得久点,我让爸拿出了一千元,分成了数十个小红包,慢慢打赏。据说那晚,堂会一直唱到凌晨三点。我想,这大概就是这些小红包的魅力吧。

我原本是想看的,可不到十二点,李翔宇就让我早早睡了。凌晨四点,李翔宇把我叫起来了,只见灵堂的幕布已经被了起来。灵座也被搬到了外面。直系旁系的亲属都围着灵堂前,在吃着饭。

李翔宇把盛好的饭递给我:“快吃吧,这是我们陪妈妈吃的最后一顿饭!”

据说,这叫“灵前饭”,也叫“别灵饭”。这一别之后,生者死者将永隔阴阳,无法通灵。再见时,也只能梦中相聚。

第八十章 北国的雪

在熙熙攘攘中,起灵了!

童童爸拿着引魂幡,一路撒着纸钱,开着路。后面跟着扛着花圈的送葬之人。之后便是锣鼓队、腰鼓队。再接着便是孝子。

孝子是倒着走路的,面永远朝着灵柩,每退三步,跪一跪,每退九步,磕一个响头。遇到路旁有人送葬,还得赶过去给他深情一跪,感激涕零。这是我这一生中见过的最为艰难的葬礼,简直可与西藏的朝圣者相媲美。

我一手捧着灵位,一手搀扶着李翔宇。随着他的每一跪每一起,我起起伏伏。

梁燕来了,见我扶不稳李翔宇,那么自然地接过我的手,搀扶着李翔宇,好像这个位置原本就属于她一样。她手上拿着一个稻秆作的蒲团,在他每一跪之前,先给他垫好。在他每次起来之后,又拿起来,准备下一跪。

安乐窝就在竹林之内,从李翔宇家过去,用不到十五分钟。我原以来很快就能跪完这段艰难的路程,却不想送葬的路途居然有七八里路之遥。他们不会理会“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定理,他们只想弄得人尽皆知,绕了一个组又一个组,而且居然不重路,最后才来到竹林之内。

如梦中所见一样,坟,就在那个位置。

两条长凳架在坟前,棺椁停于长凳之上。有人牵羊过来,屠宰祭穴。于是乎,三个孝子又开始了漫长的下跪。宰了羊,其余的人都散了,亲戚们将孝衣、孝布全扔在坟旁,这大概就是我在梦中见到的层层叠叠的白吧。

待到吉时,金刚起棺,孝子在一旁候着。棺椁落定,开始培土,孝子方可起身。一锹一锹的泥土向棺椁掩去。

别了,翔宇的妈妈!

别了,我最爱的人的妈妈!

从竹林回来,三人已经累得不行。李家两兄弟随便吃了几口饭,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我为李翔宇卷起裤腿,解下护膝,只见膝盖青一块、紫一块。再看看李寰宇的膝盖,不仅青一块、紫一块,甚到还有许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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