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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甘仪只是见了一个忘熙,因为自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脑海中亦是闪过了一瞬间的熟悉,虽然这之后便悄然散去。

可见了忘熙之后,那般熟悉的感觉再也挥之不去。

“本相于何地见过你?”甘仪眯着眼睛将眼前之人仔细端详。

“素未谋面。”忘熙倒提□□,言辞冰冷地回答。

甘仪瞥了孟千一眼,孟千只能摇头以对,他便说道:“无论是你的名字还是你的相貌,本相心中都颇为稔熟,不可能是素未谋面。”

话一出口,甘仪心下更为奇怪,这青年人相貌平平,便是淹没于人海也无人察觉,如何又说起他的相貌?

青年人并未应答,反而风轻云淡地转开视线,旁若无人地环视甘仪的这书房,孟千见状,心中大为光火,除去那作古的苏盛意与古来秋,他可从未见过谁同甘仪这般应答,当下看了甘仪一眼,正要开口斥责,可甘仪面上哪里见得半分恼怒?倒是连宰相威仪都一并褪去,姿态懒散地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青年。

“你喜欢这里的什么?古玩玉器,金银珠宝,本相都可以送给你,甚至更多。”

“送给我?”

“不错。”

“为什么?”

甘仪煞有介事地想了想,道:“就当是故人重逢吧。”

“我不认识你。”青年再一次强调。

“那就当是本相又见兴主,心中喜欢吧”,甘仪不以为意地换了个借口,“你也是兴主,以后不妨跟在本相身边。你会做些什么?本相暂且将你安置在府中。”

孟千目光诧异地在这两人之间来回流转,难以置信甘仪会因着谁是兴主看谁眼熟而待人如此亲厚这从来是甘标喜欢做的事情。

青年忘熙反而沉默了。

甘仪起身,走下堂去,锲而不舍地问他:“教书识字?舞枪弄棒?家务杂活?本相花园中还缺一个养花种草的。”

“我不懂这些,也不要你的东西。”

“你懂什么?你要什么?”

“我们替你杀一个人,你放过我们,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们。”

甘仪眼睛瞪大了,孟千整个人都如大梦初醒还听了一回天方夜谭,就差给自己两记耳光图个清醒。

“你说什么?”

“我们替你杀一个人,你放过我们,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们。”

甘仪嗤笑道:“本相不需要。”

“任何人都可以。”

孟千在一边附和甘仪道:“说这句话的不差你一个人。”

甘仪摇摇头,脸上的笑意尚未褪去,面前的青年却蓦然消失无影,他面色一变,才一次眨眼,那青年人又出现在了面前,他松了口气,想着那不过是自己老眼昏花罢了。

可青年人缓缓抬起了双手,甘仪这才看到他手中的发冠,耳边似乎传来了一缕长发披散于肩的轻微声响,他转过头去,加一边孟千的头发缓缓落下,而孟千尚且不明所以地同他对视,直到见了那青年人手中的发冠方才大惊失色。

“你!你……你什么时候……”

忘熙还是没有回答,只是说:“我们替你杀一个人,你放过我们,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们。”

甘仪自孟千身上回目光,镇定自若地对忘熙说:“不懂的可以学,你很年轻,如果你带来的另一人也没关系,你足以将其赡养。”

“就不能放过我们吗?”青年的眼中氤氲水雾,甘仪自其中看到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痛苦,两相沉默半响,甘仪闭了闭眼,说:“可以,不管另一人是谁,本相给你们五十两银子,你们走吧。”

孟千听得甘仪这样莫名其妙的决断,难心急如焚,正要跨上前一步阻止,却又为青年人那一行泪水阻碍了脚步。

“可在此之前,黄泉森林之事,你必须细细道来。”

青年眼中闪过一瞬间的猩红,□□随手便横在了甘仪的颈边,孟千正要大叫扑上前去,又担心这人狗急跳墙,将甘仪一□□死。

“本相这辈子没少被人拿着刀枪胁迫性命”,甘仪轻哼道,“但是本相即为中书省宰相,焚烧黄泉森林一事理当有个交代,为什么林中死去了这么多人?有人来报本相,那屋子中多人挤在一处,更有那些手臂粗细的钢筋铁链。分明大火焚烧,可其中多人手持利器,断喉而死,难道这些人是自相残杀吗?”

他察觉到颈边的银枪正在微微颤抖,锋芒来回之下,将的皮肉层层片开,鲜血汇流于锁骨,浸染那华美异常的宰相服制。

“不……他们都是自尽身亡……”青年的声音含糊不清。

“为什么?”甘仪冷静地追问,他突然发现那银枪恢复了稳重,没有再让他皮开肉绽。

“因为森林起火,他们逃不出来了,被大火活活烧死,未太难受了。”

这等荒谬的理由,莫说是甘仪,连孟千都不予相信。

可甘仪还是点头了,伸手招来仆役,将忘熙带回客房。

“大人就这么放了他?”孟千手忙脚乱地为甘仪上药止血。

“不然?”

“他太厉害了!”孟千自觉头皮发麻,“一个人可以抵挡咱们那些诸多死士,不是说宁武七营长武艺绝伦吗?有了他,咱们要杀那个七营长岂不是……”

“你忘了那个惨死的古来秋吗?”甘仪一字一句,刺进了孟千心里,“论武艺,七营长比起那个战无不胜的古来秋如何?可他还是死了,就死在我们手上。现在轻举妄动,刺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七营长,你当真以为现在是我们一手遮天的日子吗?”

“可若有忘熙,如何来今日傅远平生死未卜之事?”孟千反驳道。

“本相做事,斩草除根!”甘仪双眼凛然地看着他:“可也不因傅远平武艺高强而有所惧怕!他本是宁武军中第七营营副,逸景早年便有意破格提拔他作营长,其才能可见一斑,如今又有令军侯撑腰,两者加之,才是警惕之处!”

“可即便如此,多留一个得力助手,有什么不好呢?大人就这样放走他,岂不可惜?!”

“你还是不明白”,甘仪摇摇头,“他确实厉害,可注定是孤军奋战,不可能同咱们的人并肩协同,你怎么不去问问那个吏部侍郎顾小舞,让她用人之时,是选一个出类拔萃不可合群的人,还是选一个略显优秀却可协调左右之人?亏得你身为一军军长,还不明白个人快意恩仇与军队拔山填海之区别。”

话虽如此,可孟千还是被他说得晕头转向,不禁问道:“可那七营长不就是武艺卓绝才……”

“只有武艺卓绝,他早就死去,便是逸景与顾小舞本事通天也莫可奈何。他通于随机应变,于排兵布阵,勇于身先士卒,慧于统筹人心,明于察纳雅言。怎么不想想当初他是如何将我们的杀手一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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