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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暄含笑看着她,也不好说破陈芸之所以相助林樾溪,另一个原因是为了让林樾蓉不快活。

林樾溪拉着周暄,说了会儿自己的近况,又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暄暄,你在城内,消息灵通一些。我听说我姐姐她,定下了人家,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的。”林大姑娘定亲之事,全城皆知,林樾溪竟不知晓么?

林樾溪又道:“那,那跟她订下婚约的,真的是宋家三爷?不是宋大公子?”她虽在城外,但是也不是真的对外界传闻一概不知。只是这消息跟她想象出入太大,她不敢相信罢了。

周暄深吸口气,说道:“是宋三爷,林大姑娘还曾到我家来,亲口说过此事。外面的传言,不是假的。”

想到那次林樾蓉到周家,极力劝她与宋愈在一起,她就心生反感。但此事与林樾溪无关。她很快敛了情绪。

“不对啊,不可能的……”林樾溪想不明白,她以为姐姐要定亲,对象不是宋愈,就是田学思。毕竟很多人都知道姐姐喜欢宋愈,而田学思对姐姐的感情,大家有目共睹。即便不是他们,也该是个年貌相当的年轻儿郎,怎么会是三十多岁的宋三爷?

周暄道:“是真的。”

林樾溪道:“那宋三爷,也太老了吧?”她年纪尚小,也不能理解中年大叔的魅力,只觉得林樾蓉一个年岁正好的女孩儿却要嫁给一个年龄可以当她父亲的男子,真是可怜。

她跟姐姐原本关系不大好,后来又出了钟氏那件事,两人更是再无和好的可能。可是在庄子上的她,听说父亲将姐姐许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当续弦时,她又忍不住同情姐姐了。

她猜想着,也许是那次姐姐把所有事情都捅了出来,爹爹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却怨极了姐姐,才会寻着机会,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一个老男人做继室。

周暄道:“呃,也不算特别老吧?”她没见过泾阳侯,只隐约听说他年轻时是有名的美男子,其子宋愈虽然说话做事奇怪,但也相貌堂堂,想来泾阳侯容貌不会太差。至于是否老?三十多岁,虽不算年轻,但也是壮年吧。

“唉……”林樾溪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她怎么样,也不关我的事。我这辈子恐怕就是待在这里了,她好不好,我管不了的。我害不了她,也帮不到她……”

这话听着颇多酸楚之意。周暄心中一酸,安慰道:“别这么说,也许等哪天你身体养好了,你爹爹就会接你回去了。”

林樾溪凄然一笑:“暄暄,这话你相信吗?到了庄子上的人,哪里还有再回去的?我也不想着回去了,只要能在这庄子上平安到老,我就知足了。”说着又掉下泪来。

周暄忙紧紧握着她的手,说道:“是我不好,又来招你落泪……”

林樾溪摇头:“不是,你来看我,我很开心的。真的,除了你,再没人来看我的。我没什么朋友,就你对我好,哦,还有郡主。”她皱了皱眉,又道:“我姐姐跟宋三爷定亲,那公主怎么办?绥阳公主不是要招宋三爷做驸马吗?”

这也是她一开始不相信传言的原因。谁都知道泾阳侯与绥阳长公主关系极好,几乎要谈婚论嫁,她姐姐是什么身份,能跟公主抢男人?

周暄伸手去掩她的口,低声道:“快别这么说,公主和宋三爷只是好朋友,驸马之说全是谣言。”

很明显绥阳长公主不愿意别人提起此事,林樾溪身边的叶妈妈还是公主府出来的人,林樾溪的话教人听见了可不大好。

她这话说的有些急,林樾溪吓了一跳,很快明白过来,她眨眨眼,做一个噤声的动作,郑重地点一点头,再不提及此事,只感叹了一声:“那,郡主对我挺好。”

周暄只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两人转而说起别的事情。周暄临走之际,林樾溪才想起来,将自己绣的荷包赠给周暄。

林樾溪有些不好意思:“你过生辰时,我在这庄子上,不能去看你。我本该给你些贵重的东西,可我在这里,身上也没几个钱财,没什么好送给你的。只这荷包是我亲手所绣,你拿着玩儿吧。以前王妈妈教我绣活儿,我不肯认真学。现在绣的也不好,你可千万别嫌弃……”

周暄接过荷包,见这荷包用色大胆,绣功并不像林樾溪所说的那般不堪。虽然手法生涩些,但是还不错。她笑道:“挺好的,我很喜欢。”怕林樾溪不相信,她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很好,我都没过几次荷包。”

林樾溪这才笑了。

回城路上,周暄坐在马车里,翻来覆去看着手中的荷包,布料柔软,针脚细密,可见林樾溪是真用了心的。她知道,林樾溪是真心拿她当朋友的。林樾溪现在的处境比年前好了很多,但是仍在庄子上,不得还家,日后还不知会如何,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万安伯何时能想通,接女儿回家。

晚间在母亲身边用餐时,杨氏无意间说道:“阿征有些日子没来了。”

周暄还在想着林樾溪,只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兴许是忙吧,路哥哥当官呢。”

杨氏看她一眼,转过了话题。

过了好久,周暄才意识到,是的,她都有大半个月不曾见过路征了。

舅公舟山先生进京后,路征三天两头就往周家来,她常常见到他,她也习惯了他时不时地出现。那么,征征现在是很忙吗?之前闲谈时,她也曾问过他在朝中做何事,他当时笑着说:“顾问,顾上了就问,顾不上就不问。”说自己并不忙。难道有什么事不成?

饭后,她本想问问父亲,路征在朝中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事。朝堂之事,她从来没问过父亲,犹豫半晌,不知该怎么开口。等她终于鼓足了勇气,正要开口,父亲却起身回了书房。她只得闷闷地咽下了原本要说出的话。

她绞着自己的衣带,冲母亲福了一福,告辞离去。

杨氏还有事要忙,挥了挥手,让她自去休息。

周暄转身离开,走出厅堂,慢悠悠下了台阶。初夏的晚上,不冷不热,她一抬头,正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过来,不是旁人,正是路征。

路征今夜穿了一件墨色衣衫,与夜色几乎要融为一体。这是周暄第一次注意到他穿的衣衫,有些新奇,有些兴奋,她快步迎上去,脱口而出:“征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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