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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岑转着竹签左右观赏糖人。他早先确实听说过除妖师,但总觉得自己不过是独自一妖游山玩水寻欢作乐,从未为非作歹害人伤人,不曾想自己的存在真突兀到需要被除去。所以这会儿突然冒出个人一身正气说要除掉自己,他心里不发怵,也不悦。

“可巧,我真就是那一失。你方才是告诉了我世间存在妖和除妖师?”

陆绰好耐心地劝告:“我已经说过,鉴妖仪不会有错。你挣扎也是枉然,不如老实地现出你的尾巴,否则我要将你定住了。”

妖受到袭击便会露出尾巴,除非妖十分有意识地控制。应岑闻言警觉地拉开一点距离:“哦?那我可否一问你要如何除去妖?”

陆绰侧过身给对方看了看腰间别的葫芦:“我自有咒语你进着葫芦里,不多时你便会化成水,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使命?”

看对方惊诧得真实,也是想让他离开得明白,陆绰继续解释着更多的妖与除妖师的规则。

是多无聊才创造这水火不容的关系?应岑听完只觉造物主荒谬,心寒得不行:“你都不问我是何名姓就笃定要让我消失在那小破葫芦里。”

陆绰一愣,竟觉得对方谴责有理,内疚地问:“那你姓……?”

应岑没等对方问完,一挥袖子来到不远处一个小村,将一口没舍得尝的糖画插进一小潭边的泥里,又沿水泽采了浅樱鹅黄各色野花,就近倚了不知谁家的竹篱,恳恳地听着不知何方传来的筝音清逸。

待陆绰再找到应岑已是炊烟四起。应岑看着神色略显不安的陆绰腹诽这口口声声念着的鉴妖仪也真是无能,又上前把已然蔫了的花往来人怀里一塞,颇不满地说:“我等你好久,你总不来。”

陆绰下意识忙捧住那些花,还是有些耷拉着落了几瓣,飘到应岑身上把素衣染了个绚缦。陆绰被这颜色和埋怨惹得心慌,不知怎样回应,除妖的话却是再说不出口。

应岑看霞绮飘满了陆绰面颊,转而心里好笑怎么是个这么不经撩的,没被妖除倒要先被妖服了,又更加坏心眼地去凑他面前,把他惊得退后一大步。

陆绰心乱得不行:“你走吧,我这回不捉你。但下回再遇见,我绝不留情。”

余晖艳艳,远岚温温,应岑强忍笑意故作惊喜:“为什么呀?”

陆绰想说凭那些花,又不好意思,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凭你花钱买了我模样的糖画。”

糖画当然不可信,不然按这理从一开始就该放过应岑。陆绰坐在桌前叹气,不管可信不可,应岑都记不得了,原先风情万种,如今却不解风情。

中午也是,两人气氛正好地吃着饭,应岑突然端起盘子就走。若是被自己的行为惊到还可以理解,可应岑手扶盘子时皱着眉,等站起时看自己的那一眼里,写满的分明是,“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和你同桌吃饭?”

那刻陆绰真想不顾周围还有许多人,把应岑定住,再直接扛到学校边小旅馆床上。

当然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只是床上的“动”不是打动。

陆绰还在惋惜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张豆豆却画风不符地冲进来,看到陆绰低头发呆,问:“你在干吗?”

好端端的心绪被搅浑,陆绰翻了个白眼:“伤春悲秋。”

豆豆最看不惯陆绰文绉绉的:“你又不是妖,能不能说人话?”

“追忆似水年华。”

豆豆耐性达到阈值:“似什么水年华,你家应岑又要动手了,你再不管管今天就是你俩这一世的最后一天!”

陆绰坐直:“什么情况?”

“有男生在校门口奶茶店调戏男生被应岑看到,应岑当场大发雷霆。”

陆绰闻言就要冲去奶茶店,刚出寝室门想起什么又折回来意味深长地问道:“神不是不操心我们这种凡人的事吗?今儿个是怎么了?”

张豆豆烦躁地口不择言:“被调戏的是文牧,你他妈的快去!”

不得不承认陆绰处理事情的能力还是极强的,当然或许是因为求生本能。到了奶茶店往剑拔弩张的应岑和闹事男生中间一站,陆绰挑眉阴森开口:“怎么了兄弟?很有理啊?”

之前是闹事男生看文牧是店员不好发脾气,看应岑萌萌哒正太一个不太相信他有杀伤力,知道自己无理但觉得有资本强撑着场子。但此时陆绰人高马大,男生看那一副地痞流氓样儿秒怂,骂骂咧咧几句就离开了。

文牧对着陆绰小声开口:“谢谢。没想到店长让我一个人看一下店就出了这种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陆绰还在想该不该将神供出去,就见应岑急切地上前捧住文牧的手,像见了领导般情绪激动地说着:“你没事就好。现在社会上坏人真多,你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陆绰望着那握紧的手眼神都羡慕得直了,忽略文牧问题反问到:“你们俩很熟?”

文牧不好意思地把手抽出来:“就刚认识。他刚刚也帮我来着。”

像是这才发现面前的庞然大物似的,应岑狐疑地问陆绰:“你是谁?”

陆绰撑了个明媚笑容伸出手:“我叫陆绰,是文牧室友。”

手在半空中没人搭理,应岑又转向文牧热切地说着:“你叫文牧是吗?名字真好听。我叫应岑,山今的那个岑。”说完还不够,再真诚感慨一句:“你长得真好看。”

陆绰内心活动丰富到超负荷,自己名字不好听吗自己不好看吗,负心汉当年一个形容女子的“风姿绰约”非要往自己身上安,说什么名字和人都是无双。

妈的。都是假的。男人的话不能信。

陆绰越想越不甘心,又想到中午未完成的计划,索性攥了应岑手腕,对文牧说了句“小心一点,还有事就电话找我”,就不管不顾地把应岑拖着进了……

学校。

其实场面没有那么粗暴,应岑手腕细皮肤嫩,陆绰怕重了留下红痕,虽然曾留过的红痕不在少数,但这会儿还是轻轻地只压制住了就行。动作其实也不是拖,回学校要过条马路,车来来往往,陆绰基本上是用身躯护着应岑。

倒是应岑很乖,声都没吭,直到到了一处人不多的地儿,陆绰把应岑松开,准备解释一下自己这一时脑热的行为,才听到他问:“你是谁呀?”

几天听这话不下百遍,虽然每次相隔时间明显增长,但陆绰还是灰了心冷了意。他不想再与应岑绕弯,毫不客气地说:“我知道你是妖。”

应岑心里“咯噔”一下,这人……这人什么情况。脑海里忽然冒出“除妖师”三字,他把警戒调到最高,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陆绰认真至极:“我是谁无所谓,不记得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告诉你的话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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