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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宫姐姐的病人死了。她心情坏,你不可以去烦她。”

阮执顺着她的意俯下身子去听,听完后点了点头,听她又道,“染姨这几天在后园教我们唱戏,你要进去找她吗?”

阮执犹豫了片刻,点头道:“有劳了。”

他跟在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后面,从小门进了芜园。如今初雪刚过,园里一脉疏冷,但他知道再过几月,便又是满园烂漫春光,不禁微微一笑。

染纤尘就站在园正中。

冬日的阳光偏寒,白得透明,柔和地笼在她身上,慵懒了她眼角眉梢,冷淡了她灼灼红衣。

阮执见过她唱过很多角色,雍容的,柔弱的,英气的,妖媚的。

那个洗掉戏妆,依旧美得风情万种的女人,在戏台上仿佛有千百张面孔,然后那千百种美重叠在一起,就成了染纤尘。

但不管在台上穿得怎样或素或艳,云鬓高盘穿插着怎样的首饰,下了戏台,她永远是一袭颓艳的红衣,鸦羽般的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她正在教女孩们用摺扇,三根腻白的手指捏住扇柄,一格格打开,描金画遮住半面。

然后扇尖平铺,在身前优雅地画了个小圆,绣鞋慢踏,宽大的衣袖漫不经心地一甩,扇子离手轻抛,在半空转了圈,又被淡写轻描地接住。

那一霎动人,已慑住了阮执的魂,他全然忘记了自己的来意,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还是领他来的小姑娘捂嘴偷笑,跑到染纤尘身边拉着她的衣袖撒娇:“染姨,那个戏呆子公子来看你。”

一刹那所有目光都向阮执看来,他登时僵住了,罪魁祸首被不轻不重打了下头,“别那么说人家。”

红裳美人袅袅婷婷敛袖向阮执施了一礼,抬眸道:“阮公子。”

阮执的脸立刻不争气的红了,薄薄一层绯色衬着细长的桃花眼,像个羞答答的小姑娘,嚅声回道:“染老板。”

他脑中一片空白,事先想好的话全都忘得干干净净,所幸染纤尘不是第一天认识他,知道他一紧张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略一思忖,便道:“园内阳光正好,公子不妨到旁边稍坐,我再教几个动作,便让她们练习了。”

阮执连忙点头,笨拙得像只鹌鹑般找了个石凳坐下,眼巴巴瞅着一园姹紫嫣红的女孩儿练习。

几个小姑娘练着练着就起了作弄他的心思,莺声燕语道:“染姨染姨,他将我们压箱底的招式学了去了!”

染纤尘幽潭般的眸子一望,就知道她们是耐不住性子,想找个理由偷懒,听着她们起哄也没恼,两片柔软的唇一弯,只是笑:“你们若练的有人家半分好,我就不必再教了。”

几个孩子一听就炸了,叽叽喳喳不肯服气,却见染纤尘笑靥温和,“阮公子,可否赏脸,给这几个不成器的小家伙一个教训?”

阮执不能见她笑,一见头就晕了,支线木偶般僵硬地站了起来,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摺扇,提气做了个整妆的动作。

石桌边,染纤尘搬过一架瑶琴,搁在膝上,冲他微微点头,于是阮执便深吸一口气,在一圈女孩子怀疑的目光中,唱出了第一句词。

「花枝重影摇,春意点染我眉梢,真真脸似芙蓉俏,柳枝不及我纤腰。」

他拈着蝶姿指,分明是个素衣荷裳的公子,却踮着小碎步,软软绵绵唱着旦腔。

阮执指翘兰花,捏着摺扇画了个半弧,桃花眼一睐,将一个深闺小姐顾影自怜的神情姿态表现的惟妙惟肖。

他碎步转了个圈,身姿柔若无骨,扇子格格张开,斜签在鬓角颊边,是个学徒们熟悉的倚栏望月的姿态。

随即轻轻一摆根本不存在的水袖,半遮于面,宛如枝头梳理自己羽毛的小雀,说不出的轻盈灵巧。

「那玉郎呵,早把奴忘了,山盟海誓已轻抛。这珠颜锦貌,又给何人瞧?」

他语调转而幽怨,手中摺扇翩然一转,如蝴蝶翻飞,配上一步一宛转的闲步,妩媚得几个女孩子都自叹弗如。

阮执的一颦一笑生生给她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有时候男人妩媚起来,是不需要女人的。

就在这时,两行清泪顺着阮执的眼角滑落,在面颊上描出鲜明的水痕,一直淌到下颔出汇聚滴落。

他哭的也像个柔弱纤细的女子般,小声小声抽气,却更让人揪心,惊住了一众观者。

阮执唱的是很俗气的江南小调,甚至算不上正经戏词,讲的也是痴心女负心郎的烂俗故事。

俗套得都不会有人愿意去写。

虽然他将个纸片般的角色演得妩媚动人,却也不至于如此投入。

染纤尘的瑶琴声已经停了,叹息着对阮执道:“阮公子,停下吧。”

“别唱了,你快要迷失在别人的故事里了。”

阮执泪眼朦胧地看了她一眼,哭得各种漂亮,一群女孩子都没眼看了,手忙脚乱地安慰他,却见他盯着染纤尘,眼神似悲似喜,一点点亮了起来,如梦初醒。

染纤尘看着他眼睫还挂着泪珠,眼神却清澈而无辜,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只是道:“是我错了,原没想到一点模糊的片段都能引你入戏。”

阮执摇头,低声道:“我和离哥儿都见不得别人痛苦。只不过他是替他们疼,我是和他们一样疼。”

他抬起头,注视着染纤尘道:“我觉得他更正确,因为我慢慢开始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但我也不讨厌这种感觉,就像在有限的时间里,多出了一段人生。”

染纤尘拈着兰花指,扶住鬓角支颐:“你不讨厌,只是分外迷恋那份虚幻。一如你迷恋芜园的一砖一石,一草一木。”

“阮执,回归现实吧,你为何而来?”

青年困顿了一瞬,终于想起了自己最初的来意:“染老板应该已经猜到了。”

他眉头骤拧,似是忍耐极大的痛苦:“那桩案子闹得人心惶惶,到昨晚为止,已经死了十三个人,毁了数十家。”

阮执头疼得整个人都在发颤,语气虚弱无力:“我思来想去,觉得整件事都异常违和。凶手的肆无忌惮,离哥儿的束手无策,染老板的无动于衷。”

“所有的一切,都不对劲。”

染纤尘看着他,像是猜出了下文:“你觉得解开所有矛盾之处的关键,在这芜园。”

“更准确的说,在我身上。”

阮执苦笑:“我只是想,染老板知道的情况一定比我多。”

“但我踏入园中,便知道事情比我预想得更为糟糕了。”

他挣扎半晌,还是担忧地问道:“您伤得重吗?”

染纤尘理了理红衣的袖摆,眯眼觑着一团不显眼的深色,慢慢道:“你若有办法提醒那位捕快小哥,就劝他不要再追查了。”

“这与武艺好坏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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