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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咔嚓——”一声,沈逍遥脑子里随即便是一片空白,额上冷汗直冒,痛楚挑动着每一根神经。

生在峭壁的岩石一向坚锐,沈逍遥大半个臂膀已是被刮蹭得血肉模糊,方思明皱皱眉头,掏出随身携带着暂时应急的伤药,道:“再忍忍。”

忍一忍。

再忍一忍。

沈逍遥突然觉得想笑。

过去六年里,他听得最多的话就是这两句。

往昔的记忆交叠,沈逍遥蓦地回想起过去人生中那段最黯淡无光的日子。

身体日复一日被彻骨的疼痛所折磨,每天常伴自己的只有四样东西——银针、药罐、瓷瓶,绷带。草药苦涩的气息在封闭的房中经久不散,窒闷得身心都近乎麻木。

要是当年你也像现在这样陪着我就好了。

岩洞里素然寂静,只听得见二人的呼吸声,却是连声痛呼都不闻。方思明疑惑地低下头,发现沈逍遥正面色潮红地注视着自己,但视线只是交接一瞬,又偏过了头去。

发觉他眼底有异样的情绪流动。

方思明:“在想什么?”

沈逍遥乖巧地躺靠在方思明的腿上,他闭了闭眼睛,哼笑一声,抬头道:“在想你这样关心我,为什么不是喜欢我。”

他空出未受伤的那只手臂,揽下方思明的颈项,同他鼻尖轻贴,十分暧昧地道:“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

方思明一阵无语。不愧是沈逍遥,落到这个地步,还有闲心说这些无所谓有无的事。

方思明不理他,自顾自地起身。谁知沈逍遥竟任性地就着这个姿势揽住他不放,于是跟着被从地上带了起来。

发现有伤痕顺着背部蜿蜒攀附上沈逍遥的肩头。方思明疑道:“怎么这里还有?”他背上刚刚有擦到岩石吗?

“嗯?”

沈逍遥顺着他的视线,霎时一惊,似乎连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

糟了!

虽然只是粗略地一扫,但已足够方思明认出——

那是鞭伤。

朱文圭过去也时常拿鞭子抽他,那种切肤之痛,方思明自是再熟悉不过。

只是,他怎么会有?

沈逍遥敛下唇边的笑,明明方才还敞着胸膛刻意撩人,现在反倒要起脸来。他连忙去拉挂在臂弯处的衣衫,不想却被方思明摁住肩膀。

“别乱动。”方思明说。

“不要……”

方思明正欲伸手去触摸他的背,耳畔却在此时传来一阵低颤的嗓音,带着几分乞求:“不要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放假就可以开启日更模式啦!!

——来自一个月没放假的渣作者qwq

☆、戏

“为什么不能看?”

方思明不明白,难道这些伤还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不是。”沈逍遥摇摇头,“就是怕……会吓着你……”

方思明觉得好笑。虽然他今年才不过二十岁出头,但论经验阅历,放眼整个江湖,能及他的已是屈指可数。

看过遍野尸,浴尽千般血,踏碎修罗道。

恶人予我以生路,怨魂引我向黄泉。此身本自无间来,又往无间去,知我命中多孽数,也从不惧业火。

试问这世上能吓到他的事还剩几多?

“怎么伤得?”方思明摩挲上他背部狰狞的鞭痕。

沈逍遥笑笑:“说来惭愧,小时候偷鸡摸狗,被人发现了。”

“真没出息。”

话说这么说,但方思明还是忍不得皱了皱眉。

若他说得是真的,沈逍遥当年不过一个稚子,就算是虎豹,刚生下来的幼崽也毫无生存能力。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去做这些事,却能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那些人实在是太无情了些。

被方思明这样说了,沈逍遥倒也不显得难为情,反而厚着脸道:“能怎么办?那时候我一个人,又没人养着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饿死吧?”

方思明没应声,稍得片刻宁静,方思明才想起去问他:“回去之后,你准备去哪?”

沈逍遥:“我?我打算去一趟荆州府。”

方思明:“你去武当做什么?”

想起当年与武当门派对战,沈逍遥还被宋居亦和萧居堂拦在山门外要钱。

难不成他良心发现,打算还武当银子了?

沈逍遥却道:“去荆州就是去武当吗?不见得吧。”

说得也是。

“你一个人去?”方思明问。

“要不然呢?”沈逍遥反道,“难不成我半个人去?那走在街上多吓人啊?啧啧啧啧……”

“不许贫嘴。”方思明不悦地拍拍他的额头。

都伤成这样了,还这副德行,真不知说他什么是好。

方思明:“你伤势未愈就动身,怕会出事。此番花金弓可欠你一个人情,不妨在施家庄休养几日再走。”

“不要。”沈逍遥果断否决了这个提议。

“为什么?”方思明不解。

沈逍遥别过头:“不喜欢。”

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理由言简意赅,毫不拖泥带水。

方思明抽了抽眉梢,大概能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住在施家庄,于是又道:“那张简斋的医馆呢?你不是同那张大夫挺相熟?”

沈逍遥摇头:“张先生年纪大了,身上诸多不便,我怎么好意思再去叨扰他?”何况当年华山,他给张简斋添得麻烦已经够多得了,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

哦。

与施家庄有恩他不喜欢住,与张简斋有义他不愿住,身上没钱又住不起客栈。

知晓沈逍遥在打什么算盘,方思明刻意冷下声来:“那你想怎样?”

沈逍遥浑不在意他的语气,只望着方思明笑:“思明兄,你知道的。”

“不可能。”方思明闭上眼睛,想也不想地拒绝。

“疼……”

静待一会儿,却听沈逍遥突然哼哼起来,方思明睁开一只眼睛:“哪里疼?”

“手疼腿疼背疼胳膊疼哪里都疼……”沈逍遥横在方思明的腿上装模作样地滚了两滚,再仰头时,眼里已噙满了欲掉不掉的泪。

沈逍遥可怜巴巴地道:“思明兄……我手骨断了臂上伤残生活不能自理……”

“……”

“不能自理就换不了药……”

“……”

“换不了药我的伤口就会发炎……”

“……”

“发炎之后再过不久就会得七日风死掉……”

“……”

“死掉了你就再也见不到可爱的我了……”

他哪里可爱了?!

方思明实在是再听不下去:“沈逍遥,你今年几岁?!”

哪有他说得这样严重?

还得七日风?

简直胡说八道!

像沈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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