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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二鬼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皆是叹息。司无正和清未的感情他们一直看在眼里,所以他做出这样的决定,裴之远和荀大义都不意外,只是唏嘘二人的命运。

黎明时分的光景,惨白的日光在天边徘徊,裴之远坐在树杈上眺望院墙外青灰色的街道,荀大义则蹲在树下逗弄着天下白,谁也没有发现卧房后面升起一缕青烟。

而距离司宅不远的皇城中,司无正正捏着长剑指着皇帝。

“皇儿想要造反吗?”老皇帝歪在龙椅里,声嘶力竭地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皇儿?”司无正晃了晃手中的剑,“陛下去问问天下人,谁还相信六皇子还活着?”

“我没有父皇,六皇子早就死在多年前的大火里了。”

皇帝从龙椅上滑落,死死盯着泛着寒光的剑尖,颤颤巍巍道:“你怎可……怎么这么和父皇说话?若是没有朕,你如今早已在阴曹地府了!”

明明已经被吓得话都说不完整,申请里竟然还有久居上位者的高傲。

司无正自嘲地笑笑:“原来到现在为止,你都认为我应该感谢你。”

“父皇啊父皇,既然你非要我这么叫,那我就最后叫你一次……父皇,我恨不能死在那场大火里。”

静悄悄的寝殿里传来几声痛苦的哀嚎,司无正将长剑插进了老皇帝的肩膀,他疯魔般笑起来:“我活着唯一的意义,就是把自己的阳寿分给清未罢了。”

老皇帝蜷缩着身子哀嚎,闻言猛地抬起头:“你……你以为朕想不到吗?”

司无正握剑的手猛地一紧:“你说什么?”

“朕……朕知道他是你唯一的牵绊,朕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存在!”老皇帝嘶吼,“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司无正的手抖得愈发厉害,他抽出剑,单手拎着皇帝的衣领:“你做了什么?”

老皇帝一脸癫狂:“他活着,你就不愿意留在朝中为朕做事!”言罢,不顾肩上的伤,仰头疯疯癫癫地笑起来。

拎着剑的司无正连连后退几步,如坠冰窖,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片刻猛地转身往殿外跑,留下浑身是血的老皇帝一个人在寝宫里瘫坐在地上,披头散发地发疯。

却说另一头,清未独自一人在屋中拾行李,心里烦闷,身边发生了什么并没有太在意,等听到天下白的鸣叫声时,四周已是一片火海。

他的卧房竟然烧了起来。

其实荀大义和裴之远都在门外,但亏就亏在他们二人皆是鬼魂,世间的味道根本闻不见,于是直到天下白急得扑腾起来,他们才发现清未待的屋子着火了。约莫是有人故意用易燃的东西引火,不过呼吸间,火苗已经蹿上了屋顶。

“小公子?”二鬼不怕火,飘进去围着清未打转。

清未跪在地上捂嘴咳嗽,视线所及皆是滚滚浓烟,他试着往门的方向爬,头顶却突然掉落了一根烧焦的房梁,溅起的火星瞬间灼伤了手腕。

“从窗户出去!”荀大义飘到窗边大喊,“快啊!”

清未勉强起身,跌跌撞撞地往荀大义的方向走,眼瞧着还有四五步的距离,书架轰然倒下,他望着跳跃的火舌满心凄然。这场火是谁放的已经不重要了,但清未明白如今他和司无正是被彻底逼上绝路,命悬一线,或许……或许他还会比司无正先走一步。

“小公子,你快想想办法。”裴之远见书架倒下,跟着急躁起来,“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出事了!”

清未何尝不知道这样会出事?只是通往门的道路被房梁堵死,通往窗户的路亦被书架拦住,他不是鬼,根本逃不出去。

火势越烧越旺,空气也渐渐稀薄,清未瘫倒在地上,意识模糊间似乎听见二鬼在拼命地叫自己的名字,但他实在提不起力气,脑海中回荡的是和司无正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该是六皇子刚借尸还魂不久吧……小小的少年眉宇间一派老城。

“清未。”

“清未!”

遥遥的传来熟悉的呼喊,清未稍稍回魂,睁眼便是滚滚黑烟,他鼓起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仰起头,模糊间瞧见一道身影。

“司无正……”清未的嗓子彻底哑了,他恍惚一瞬,继而大喊,“你快走,你快走啊!”

借尸还魂的司无正也是肉体凡胎,如何受得了这熊熊烈火?

清未急得落下泪来,泪珠滚过之处撩起一片剧烈的疼痛,想来是他已经被烧伤的缘故,但清未此刻已经顾不上自己了,他手脚并用往黑影的方向爬,时不时被屋顶掉落的火星灼伤。

这般烧下来,哪里还能活命?清未想,既然要死,那就让他一个人死好了,司无正好不容易借尸还魂,还年轻,日后建功立业以后还能娶妻生子……他越想越是凄凉,手脚上却有了力气,硬生生爬到人影面前。

司无正慌张地将清未从地上抱起来,眼泪顺着面颊跌落到他焦黑的五指之上。

“清未……”司无正失魂落魄地唤他。

“快……快走……”清未忍不住勾起唇角,轻轻斥责,“傻子,这……这里你来不得。”

“我有何来不得?”司无正眼里迸发出执拗的光,“清未,我就是跪着爬,也要带你爬出去。”言罢当真匍匐在地上,将他护在身下,一点一点向着门的方向挪动。

裴之远和荀大义站在火海里掩面抽泣,皆是不忍看他们二人如此受苦,可又无可奈何,最后裴之远想到个不算法子的法子,他顾不上鬼差的身份,直接飞出去装神弄鬼地将左邻右舍折腾起来救火,可这时的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外院,天下白站在院中的夹竹桃树枝上一动不动,哪怕热浪滚滚,将它身上的鸡毛都烫得翻卷,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大难临头时,有的人还不如鸡。

清未在司无正身下不停地咳嗽,他觉得自己快死了,偏偏意识清醒得厉害,也能看清司无正绷紧的下颚,他看着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眼眶红了又红,心知此时说什么都阻止不了司无正,便用力抱住对方的脖颈,稍稍减轻司无正的负担。

平日里几步就走到头的路,如今障碍重重,到处都是烧焦的木头,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好几次清未都觉得火舌要将自己卷走了,但是司无正永远挡在他面前,最后当他们爬到门槛边的时候,简直成了两个碳人。

左邻右舍慌慌张张地把凉水往他们身上浇,司无正却怒吼着驱赶所有人,然后把清未护在怀里疯了一般喊他的名字。

清未已经被烧得不成人样,呼吸也微弱得宛若夜里忽明忽暗的火光,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有人悄声嘀咕:“活不成了。”

“你说谁活不成?”司无正突然抬头,瞪着血红色的眼睛,语气平静,“谁再待在这里废话,我就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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