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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是没这个资格问的,“那你就这么呆在上海?重庆那边也放心你一直在?以你的级别……”

“别想那么多,”杜云峰打断了他,自自然然地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对方碗里,“吃菜,你看你瘦的。”

周澜顿了一下动作,盯着碗里的菜,垂目不严,夹进口中。

杜云峰低头一笑。

“等吃完饭,我有点事和你商量,”杜云峰边吃边说,随意得很,是个在家的自在摸样,“想听听你的意见。”

“好!”周澜一点头,也难怪,当着小孩子说时局动荡,谈人命关天确实不应该,不如一会关起门来讲。

小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得要领地问要把谁“打得滚出去”,杜云峰笑得眉眼弯弯,抬手用筷子敲他的头,“小东西,耳朵挺灵的,叔叔就是专治各种坏人,不听话的打出去。”

“是说日本人吗?”小宝眨着大眼睛问。

“不要乱讲,”周澜接过话茬,“家里的话不能到外面说,知道吗?”

小宝不清楚为什么,可还是察觉到危险,于是用力地一点头,“知道啦!”

饭后,周澜提议杜云峰跟他去阁楼的书房,杜云峰却摆摆手。

“家里人睡了,楼上说话会打扰她,”他眼神往楼梯处一瞥,“地下室谈吧?”

周澜:“地下室?”

杜云峰一点头,“地下室!”他肯定地说。

说完他径自往楼下走去。

地下室没开灯,只有楼梯间的□□壁灯的灯光转了几个弯散射下来,周澜跟在杜云峰身后,他腿脚不利索,最后几级台阶踩的不稳当。

昏暗中,杜云峰回手搀扶他,本来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没等周澜挣脱,杜云峰却先放开,转而攥住了他的手腕。

隔着一层衣袖,他扶稳了他。

“不急,注意脚下,”杜云峰声音低沉稳健,只听他问“灯在哪?”

周澜手里空落落的,手腕上的力气却把他扶得稳稳的。

“我没事,”他说,“灯在你右手边,往前两步。”

“等着别动。”杜云峰下命令似的沉声说,然后他松开了手,不一会儿打开了地下室的吊灯。

他回头,周澜果然还站在楼梯处。

杜云峰轻轻笑了一下,径直往里面走,伸手拧开那间屋子的房门,他又回头,看着一脸疑问的周澜,他低声说:“来这里说吧,我有话和你们俩个说。”

你们俩个!

周澜云里雾里的跟了进去。

杜云峰对着那位上了一炷香,死者为大,燃着的香在脑门上贴了贴,然后插进了香炉里。

“我以为……”周澜迷惑地开口了,“你是想和我说此行上海的目的。”

“那个不急,”杜云峰转身走到沙发边,一拍扶手,“你早晚会知道,那不重要,你坐这,我有事和你商量。”

周澜一坐稳,杜云峰也坐在一旁,推开挤满烟头的烟灰缸,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倒出里面纸张,他先挑出了一张地图。

“你先看看这个,”杜云峰展开地图摊到他面前,“我去佘山转了两天,一步一步踩明白的,风水好的几块地都在地图上画红圈的位置了。”

周澜:“风水好?”

“嗯,”杜云峰又在纸堆里翻找出几张照片,“这是我拍的,周围的环境,背山面水的,我找先生看过了,都是万里挑一的风水好地。”

周澜心里忽然明白了,他伸手往余下的纸堆里翻看,果然是几处待签字的地契。

周澜不言语,握着地图好半晌不说话。

杜云峰看着他,也不说话。

冷场了,整个地下室空气都凝固了。

“我现在就这一点点骨灰了,”周澜冷冷的开口,“你看着也碍眼吗?”

杜云峰一点头:“碍眼!”

周澜眉眼一挑,目光便无遮挡地直射到对方的脸上。

他不是个好惹的主,这眼神杜云峰熟悉,只是好久没见到了。

“人没了,”杜云峰转过脸,不接他这记眼刀,“大家都知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你不是不懂!”

“你在教我做人吗?”周澜问。

杜云峰不接他的话茬,自顾自的说:“所谓入土为安,是让死者能安心,也是让活着的人不纠结。”

“我不放!”周澜坚定地说。

杜云峰叹了口气,周澜果然是个情种,是个死心眼的拧货,当初也是这么对自己的,可惜……

论犯倔,他不是周澜的对手,于是他打起了太极。

“慕安,”他放低了声音,“当初干娘走的时候,我们没机会好好安葬她,我是一颗□□为她老人家送行的,你当我心里不难受吗?”

周澜没言语,但目光犹豫了。

“当时是真不行啊,前有敌人,后有追兵,我扛着你,总得先顾活人,总得想办法活着不是?”他见周澜不说话,继续说道:“他老人家一辈子善良慈悲,临了连个像样的安身之所都没有,这是我的无能,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周澜低下头,显然想起了那惨烈的一幕。

“我娘,”他诺诺开口,“她老人家连个囫囵尸首都没有,不怪你,怪我没照顾好她。”

“这是没有办法弥补的遗憾,”杜云峰察言观色地转换了话题,“贺驷他走的遗憾,他这辈子没能和你一起走完,我能体会到他的遗憾。”

周澜抬眼看他,不知道他的重点是“遗憾”还是“他能体会得到”。

杜云峰直视他的双眼,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喜欢他,放不下他,可他这辈子已经结束了,你说他要是有魂魄,就看着你见天的对着一堆骨灰折磨自己,他能不心疼?”

“我倒希望人死真的有魂魄。”周澜静静的说,“他要是心疼,可以来找我。”

杜云峰暗暗一咬牙。

“那你就不心疼他?”他几乎带着气,没好气的反问了一句。

“我不心疼他?”周澜皱眉。

“对,我看你就是不心疼他,”杜云峰斩钉截铁地说,“要是干娘的骨灰,你会带在身边,不给她安葬吗?都说入土为安,他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你还抓着他的魂不让他走,天天锁在地下室里,我问你,你到底是恨他,还是爱他?”

“恨他?爱他?我当然……”周澜话没说完,杜云峰就打断了他,“我看你就是恨他,他都为了你死了,这辈子的苦受完了,你还不肯让他歇着,看起来你供着他好像是爱他,其实你就是自私,就是全都为自己考虑,你不放他走,缠着他,让他困在这个不上天不入地的地方,你心里踏实?”

不等周澜插嘴,他一鼓作气势如虎,越说越理直气壮:“他这辈子,为了你,把命都搭上了,你怎么好意思好揪着他,人没魂,你留着一堆骨头渣子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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