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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百人的队伍,对两三千的守军,以一敌十。

城里热浪翻滚,杜云峰带着队伍就直接和日本守军开仗了,手榴弹在城外开了花,枪声大作。

杜云峰要进城,不论如何他要进城。

河道处的机关枪响提醒了他,他带着人跟守军争夺起了河道。

忽然大作的枪声,让周澜迟疑的放下了枪。

只要有战斗,就说明日本鬼子还在被牵扯。

“试试!”贺驷抱起他,“你枪里的子弹留着。”

周澜烧烂的腿只能泡在河里,贺驷背着他往前水,一步步接近战斗最激烈之处。

及至看清来者正是杜旅,周澜搂着贺驷的脖子开了枪。

枪声成功引起杜云峰的注意,于是河道处的几挺日军机枪成了活靶子,杜云峰也不管身后的日军攻击了,把所有火力集中到了河道。

他看见贺驷和周澜只有人头将将伏在河面上,时起时落,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下令死命的打,牵着绳子跳下河,朝那两个人游去。

他一接近就拉住了周澜的胳膊,“给我。”他说。

贺驷不争抢,他筋疲力尽,这个时候,只有杜云峰才能带着周澜尽快脱离这地狱。

身上一轻,贺驷就觉得水的浮力巨大,托得他站不稳脚步。

他眼前一阵阵发白,感觉像走在云朵里,周身软绵绵,上下眼皮也重起来。

完全感觉不到伤痛,好想在云朵里睡个觉啊。

子弹打在水面上,嗖嗖声中水花四溅,可是他没觉得怕,也没觉得痛。

他只想睡,沉沉睡去,非常非常困。

杜云峰在枪林弹雨中浮游着,赵小虎和几名卫士终于也接近了,逆流而行,杜云峰也是拼尽了力量在逃命。

好在绳子拽在腰上,顶着迎面而来的河水,还有数不清的河流漩涡。

周澜紧紧趴在他的后背上,他本能地怕水,可还是向后张望,杜云峰听见他迷迷糊糊地喊“四哥!”

杜云峰气得差点把他扔出去,但终究也只是叹了口气,一闭眼,跟几个兵喊:“把那个拖后腿的也拽过来”。

贺驷已经意识恍惚,脸白如纸,看不出呼吸。

杜云峰也是在上岸以后,一手把周澜驮上马背,才看到贺驷人事不省的样子。

杜云峰腾出另一只手,狠狠就是一耳光,他大吼了:“别让老子白救你!”

这一吼,比炸雷都提神,贺驷在恍惚中看到了当年黑鹰山那个大当家,朝他们这些小的洪亮一嗓子。

日本鬼子的火力全集中到了这里,要不是有河边荒野蒿草影响着视野,杜云峰他们就会成为秃子脑袋上的虱子,瞎眼抢手都能打中他们。

日军已经不再围城,开始疯狂的追击,但又不是往死里打的追击,而是试图再次合围,把杜云峰困死。

损兵折将的杜旅水里火力的折腾一翻,也到到了强弩之末。

人掳出来了,决不能功亏一篑,眼看着合围即将完成,四面八方的蒿草中的敌人若隐若现。

像他们这样的中国军人,落到日本人手里是没有好下场的。

凭着直觉,他带着百十号剩下的小兵往一个方向突围,杜云峰在周澜身后,把他压在马背上,一手拽着缰绳,一手开枪。

他的卫兵们骑着战马簇拥着他,不断有人倒下。

就在拥挤的人潮里,杜云峰突然瞥见了一个空隙,有一个日本军官被一小搓日本鬼子环绕,正举着□□下令。

绝对是下意识的反应,杜云峰抖手就是一枪。

有那么非常非常短的一瞬间,他相信那个日本军官也看见他了,他们隔着晃动的人头衣袂对视。

那个人眼睛亮了一下,枪口移动。

杜云峰相信,那枪口一定是想朝向自己的。

同时,他觉得那个日本军官非常眼熟,可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他手比脑子快,早早做了决断。

隔着无数个人,“嘭”的一枪。

贺驷可看清楚了,那颗子弹正中今信雅晴的眉心。

他咕噜着眼珠子望向周澜。

周澜低低伏在马背上,脸朝另一边,显然是没有看到转瞬即逝的场景。

擒贼擒王,日本人乱了,他们趁乱死里逃生。

奔逃了十余里,他们终于再天黑之后逃进一处山里。

本该连夜撤退的,可是杜云峰的人马长途奔袭之后打了一场恶战,现在已经疲力竭,连马都跑不动了。

再说抢出来那两个人伤都很重,意志不清,随时要断气的摸样。

于是他们只能暂时往荒僻的地方躲。

秋夜,山里风凉,不敢大张旗鼓的烤东西吃,这些人只能找些野果子填饱肚皮,好在人饿疯了什么都能吃,小兵们逮到松鼠耗子直接剥了皮就吃了。

吃饱以后,留下几个放哨的,人们稀稀拉拉各自找树下打盹去了。

几个重伤的被抬进了山洞,赵小虎在山洞里小心翼翼的拢了一堆火,怕火光招来日本人,便和几个兵用树枝蒿草在洞口搭了一个简易的门,遮挡了大部分的火光。

随行军医的小小医疗箱没有多少物品,除了剪刀纱布,药品少的可怜。

中了枪的士兵,只能咬着树枝活剜子弹,杜云峰只是子弹擦伤,自己咬着纱布一端,另一手帮忙,在小臂上做了一个简单包扎。

他不让军医管他,他的军医正给昏迷不醒的周澜剪开糊在腿上的布料。

烧焦的布料粘在血肉模糊的肉坑里,军医割掉已经烧熟的碎肉,用酒处理干净之后,杜云峰才第一次看清了这条腿。

他知道,周澜这辈子都站不直了。

砸碎的膝盖骨,和严重的烧伤混合在一起,周澜的腿少了一大块,就像被一只巨大的铁嘴,连骨头带肉的咬去了一个半圆。

“旅座,周师长这条腿恐怕是保不住了,我虽然处理了,但是条件有限,搞不好得截掉。”

“别截,”贺驷忽然开口,他半躺着靠着石头,目光一直没离开忙活的军医,“他缺手,以后再缺腿,以后可怎么活?”

“去你妈的,”杜云峰被他点到了痛处,认为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懂个屁。”不过他马上转向军医,“有什么办法不截?”

“旅座,”军医给周澜注射了消炎针,头也不抬的说,“现在就算想截都截不了,只能先消炎,等到了能手术的地方才行,咱们得赶紧去有医院的地方,现在只能祈求别继续感染。”

说完他就转头去处理贺驷的伤口,依然没有麻药,他剪开贺驷的裤子,看到一道不整齐的伤口,“哎呦,你这……”

无论是子弹伤还是刀伤,伤口大多整齐,可贺驷的伤口是完全豁开的,边缘参差不齐,一条沟似的伤口皮肉外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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