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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师在古城中,弹药几乎打光了,没有粮食,两天过去,人就都不行了,之前杜旅在时把草叶树皮都吃个差不多了,留给周师的只有黄土。

同周师一样没有出路的,还有大获全胜的今信雅晴。

他成功的围追堵截到了周澜,却卡死在这个节骨眼上周澜竟然拒绝投降,只要日军冲进城,周师势必殊死抵抗,那他得到恐怕就是周澜的尸体。

他要尸体做什么?

可是他也没有合适的说客去劝降,之前那个自称部下的家伙,竟然被打断了腿。

按照正常情况,伤了杀了说客,那就只有开战了。

马上大火力拿下周县,这也是军部的意思,今信雅晴的长官菱刈隆大将已经亲自过问,为何围而不打,后来菱刈大将得知被困的竟然是当年在满洲国把关东军闹得鸡飞狗跳,让日军颜面大失的那个“铁石军团”,更加按捺不住了。他立即要求今信雅晴攻下周县,至于周澜,当然格杀勿论。

今信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旦开始攻城,局势就会失控,周澜的性格他了解,周澜不想做的事,他会走到极端。

而周澜在送走马国祥之后,本以为大波日军马上会来,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他想着日本鬼子这是在磨蹭什么,难道要等周师都活活饿死?

如果真到饿得拿不起枪的时候,他给自己准备一捆手榴弹,轻轻一拉,大家一起上天。

想活捉他,是不可能的。

不吃不喝的三天里,时间都停滞了,人饿过劲了就不饿了,风在吹,草在动,云在飘,仿佛战争从来没有发生过,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在一片安静中,他靠在柴草垛上破天荒的想起了他以后不再的日子。

他知道,他逃不出去了。

他的资产大部分在贺驷手里,贺驷会照顾好的家人,不需嘱咐,他会照顾他们一辈子。

他怕死,但是不怕死在日本人手里。

只是啊,他还是遗憾,没能和贺驷说清楚。

贺驷,希望你能理解,杜云峰我是一定要救的,哪怕知道一命换一命,我也得来救。

至于你,你在我心里,是我唯一的爱人。

这些话他传不出去,电报机早坏了,与世隔绝的古城里,他心里对贺驷说,后来干脆和文书要来纸笔,把这些话写在纸上,折好放在上衣口袋,里面还有一张杜云峰早前的报平安的电报。

万一他死以后,他的尸体还在,万一有人能看到这信呢。

那个贺驷,是个死心眼的,死心眼能纠结一辈子。

至于杜云峰,想到这,周澜把信纸又打开,加上了一段话

我和他朋友兄弟一场,我早年铸成的大错,人命关天,无可弥补,如今我一命抵一命,终于心里不再亏欠他。如果可以重来,我不会杀他养父,但我会离他远远的,也好让他此生不必背负情义两难的债。我欠的债,我还给他。

三天后,有几支日军队伍鬼鬼祟祟的进城偷袭。

这支目标明确,正是奔着破庙而来。

然而蹊跷的是,眼看偷袭都要得手了,一队日军的士兵都和周澜打了照面了,看到周澜怀里的一捆手榴弹时,领头了嘀咕了几句日语,忽然就撤退了。

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对方竟然采取的偷袭,岂止不明智,简直弱智。

这必定是有原因,而这原因仿佛是自己。日本人恨不得置他于死地而后快,干嘛鬼鬼祟祟要抓活的?

为什么非要他活着呢?

谁会要他一定活着呢?

他脑海里闪了一个小小的火花

莫非,围我的人是他?

父子二人都是心思缜密之人,隔着机枪大炮互相悬丝诊脉。

周澜突然看到了一线生机,对方之所求,便是他能依仗要挟的。

仅有的战马杀没了,田里没成熟的青苗都啃光了,连皮带都煮软嚼下去了,在一个同样是火烧云的黄昏,几百人的周师残部突然发起了攻击。

是个不要命的突击法,近乎肉搏,周澜在众人的簇拥保护之中,厮杀进了包围圈。

本来是众人保卫他,然而包围圈所到之处,仿若自带护盾,连枪声都稀疏了。

好像钢珠掉进沙漠里,他自己倒是坚硬至极,却依旧陷在沙中逃不出去。

日本人软布包裹一样,把他们又卷回到城里去了。

周澜没逃成,却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而日军损失比周师还要严重。毕竟只能围不能打,今信中将的命令是务必完璧归赵。

五天后,杜旅撤退至徐州,杜云峰从亢奋的期待中咂摸出了不对味。

周师并未如约而至,大炮重装都到了,周师没有迟来一步的道理。

一封封电报发出去,周师杳无音讯。

杜云峰慌神了,他几乎常驻通讯班,每次有滴滴答答的消息,他都虎视眈眈的等在机器前等着译报员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出来。

宋书栋沉默不语。

他心里又忐忑又痛快。两个师团的日本鬼子,周师恐怕插翅也难飞了。

古语云“借刀杀人”,他只是借,刀不在他提在手里,周澜丢了性命,那是因为他自己和日本人结下的梁子,与他宋书栋无关,他是给日本人放出了消息,那日本人怎么不攻击马团,只攻击周师呢?

说来说去,还是周澜自己身上有病根。

人作恶太多,终究有报应的,瞧,现在报应来了,他宋书栋只是暗中加了个油,叫了个好而已,他可没把刀按在周澜脖子上。

所以不亏心,他对自己说。

他对自己说了无数遍,时时刻刻都在跟自己说,脑海中忙得不可开交,连平时怼人的怨气都忘记发泄了。

杜云峰轻易不指使他做什么,急得没办法的时候干脆自己翻起了电报记录本,想从登记时间上倒推一下,从周澜最后那封电报的发报时间,估计一下他的方位。

通讯兵忙得鼻尖冒汗,也没能从保险箱的记录本里找到登记底根。

杜云峰焦灼的心里就一沉,这是个不详征兆,这封电报是宋书栋亲自拿给他的。

“叫宋副官来!”他从怀里掏出电报纸盯着看,让勤务兵去寻人。

宋书栋进来的时候,杜云峰命令通讯班的人都出去。

二人很久没有单独处于一室了。

杜云峰坐在简易的行军椅上,此刻抬起头盯着宋书栋,手里那张纸也扬了起来,他静静的发问:“骗我是吧?”

宋书栋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脸一下就涨红了,他跟自己说了千万次的理由都不足够了,杜云峰眼神的让他忐忑变成了恐惧,他太知道周澜对杜云峰多重要了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宋书栋不敢认,这通讯班一向他管理,杜云峰从来不亲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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