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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其他可能性,他不可置信的重复,“娶她?”

“嗯,”周澜一点头,“我这次回天津才有的想法,我家里就这么几个人,她对我有好感,我看得出来,没人要她,我就娶了她,不做丫头了,做太太。”

“这……”贺驷脑袋有点乱,“这也行?”

“行!”周澜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然后想到了什么,他低声说:“其实,我男女都可以的,你不也是?”

“那不一样,”贺驷急着推心置腹,剖白自己的心迹,“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要和称心意的人在一起才不辜负,你……喜欢她吗?”

周澜站住脚步,目光慌乱了一瞬,不过很快恢复平静,他说:“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

贺驷望着他,人来人往的戈登道,这个结论令人窒息。

一切凝固了,旁人不存在了,只有周澜回望他的表情平静,空洞,无望。

周澜嘴唇窨动,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判了贺驷的死刑,他说:“所以,不要在我这里浪时间了啊。”

贺驷垂死挣扎,几乎咬牙切齿:“我没要你一定爱我!”

“那是因为你觉得有希望,”周澜一旦做了决定,心就狠了,一切说得顺畅自如,“你做什么都白做,这辈子,到死,我都不会喜欢任何人,不论是你,还是杜云峰,我都不会再犯蠢了!醒醒吧!”

他拍拍贺驷的脸颊,仿佛对方在梦游,而他闲来无聊扰人好梦,幸灾乐祸地打醒对方。

然后他毫无怜悯之心的笑了,笑对方的深情,笑那些年少的痴人做梦。

以为深情就会有回报?醒醒吧!

他走过了那些为爱生死的日子,兄弟情谊也好,夫妻情深也好,他已经跨越到了另一个阶段,超然于物外。

不是所有东西都有回报,人还是早点认清楚为好。他拿命去爱一个人,以为只要自己不离不弃,对方一定生死相随,他深信不疑,甚至想以自己的命给对方博个复仇。

可对方只是远离他重新开始,活得有声有色,一帆风顺,平步青云。

这一片痴心,可不可笑?

他不会再去爱谁了,他想,他可能就不会爱别人,他爱自己都爱不过来,一爱别人就把自己活得贱如蝼蚁,一塌糊涂。

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向贺驷这个傻小子展示清楚,人心多无情,爱情多么不可靠,让他及早醒悟,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尤其是他这株枯木朽木。

周澜悠然自得的去了侯代英家,抛下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绝望而在路边发抖的贺驷。

侯家热情款待,见周澜只身前来,侯代英光着脚丫子从二楼就跑了下来,“哎呀,这可是稀客,现在天津难得见到你一次。”

周澜进了客厅,女仆虽然引导他坐沙发,他却不见外的伫立在古董架前,看也不看侯代英,只是随意说:“候兄,不要取笑,我现在是天天趴在山沟子里出不来,这不一回来就来看望你老人家了嘛!”

“行了吧,”侯代英跟个猴子似的跳到近前,揽住了周澜肩膀,“我老人家个屁,我还没你大呢,别损我了!”

周澜扭头看他,笑笑,对方太阳穴处有个不太明显的疤,不留意看不出来,他说:“可你气派大啊,侯家兄弟,天津卫官场上江湖上的事没你们摆不明白的,我可不敢造次!”

“得得得,我家怎么起来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啊,你这是捧杀,当年你和杜云峰两人可比这风光多了,日本人都为你们开道。”

周澜有些疲惫的跌坐进沙发里,翘起二郎腿,同时手上做出停的手势,“不提这个,”他从茶几二层掏出雪茄筒子,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很满意的一点头,把雪茄叼在嘴里,他含含糊糊的说,“都是以前的事,没意思。”

“那倒是,”侯代英趿拉上佣人送到脚边的拖鞋,一下坐到周澜旁边,从对方嘴里拿出雪茄,一边烤一边说,“现在形势变得快,风水转的也快,谁知道能笑到哪天,你看我和我哥现在风光,但是真要变天谁也拦不住,我们离开天津卫嘛都不是,不像你,你有队伍,在哪都能占块地方。”

“占山为王?”周澜斜眼瞄他,嘴角带着戏谑。

“别考我,我知道那是土匪的意思,”侯代英将雪茄递给周澜,对方探头对着火头吸了,终于点好了,“就是世道乱,谁也靠不住,日本人不行,南京不行,还是得靠自己。”

烟雾在嘴里转了个圈,周澜深以为然的一点头,终于正色:“是这个理!”

仆人送完茶水,就托盘走出去了,临走还关好了客厅的门,侯家装了冷气机,客厅凉爽,十分舒畅,二人谈着公的私的,放松而惬意。

侯家大哥下午接到弟弟的电话,说是周澜正在家中坐客,他便草草处理手头事情,扔下一堆等批示的文件,赶到了弟弟家。

天色黑下来,侯家汽车返回,搬下来若干个食盒,都是利顺德叫的饭菜,菜单是侯代臣亲点的,爽口凉菜居多,水晶肘子外凝着一层冻,连鱼块都是炸酥了冷气里冰一冰,沾上小料吃的。

三人小酌一番,正好谈谈军火的卖卖,家里保密又安静,实在是机密会谈的好场所。

周澜吐露了最近29军将他团团看紧,别说烟土生意被卡死了,就连自己花钱□□买炮都沿途被“刮地皮”了,过一层关卡就要被撸掉一层皮。

候代臣举着骨瓷的杯子,碰上周澜的杯沿儿,提出建议:“乱动他们要管你,不动那好几千人就是坐吃山空,军饷克扣你的,他们也不怕你造反。”

“南京当然不希望我再出尔反尔,”周澜接过话茬,一饮而尽,白酒太辣,从喉咙到胃一番火热,冷暖自知,他哈出一口气,“但29军就未必了,我但凡有企图,他们会立即行动,巴不得编我这几千人马呢。”

“这帮杂碎,”侯代英一拍桌子,“你也是他们自己人,就这么巴望你过不好?你说你投诚到底值不值?”

“值不值已经做了,”周澜转脸朝他笑笑,一派平和的摸样,难处不关自己一般,“人还是得往前看,过去我不想了,以前活得不明白,怪我糊涂,往后,再活不好,是我没本事。”

“周老弟洒脱,”候代臣拍拍周澜的肩膀,他认为周杜二人翻脸确实十分可惜,但是自古以来同富贵的多,共患难的少,周澜能看开,兄弟一场,这对周对杜都是好事,他赞许道:“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老弟是个做大事的人。”

周澜惭愧的摇摇头,然后又自嘲的笑笑,转而换了话题。他说:“我出枪,你们出些生面孔,保定周边的村子不少,你们去放上几枪,我就有理由拿刀动枪了,不然我一招兵买马就千夫所指,实在是憋屈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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