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1(1 / 1)

加入书签

孙。三姨太当年把他抱养来时,他还只是在襁褓中允吸手指的肉团,当时,周澜名义上的父亲周悍世已经过世两年了。

说起周悍世,周家一直人丁不旺,在这代瘦成了一脉单传,然而祸不单行,周悍世是个混世大魔王,功名仕途的心没有,吃喝玩乐的心常揣,靠着家里那点祖业,硬是把偌大的天津卫玩小了,把常常的脂粉街玩短了。

家世好,出道早,周悍世玩出花样玩出了水平,他就好一口不男不女的戏子名伶,好男色的名声人尽皆知。

周家虽然败落,但是脸面还是要的,在亲娘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力压之下,周悍世服软了,一个月内火速娶了三房姨太太。

可以逼人娶妻,可没有能逼人洞房的。

三房姨太太从进门就开始守活寡,好吃好喝的养着,就是连男人啥样都来不及看清过。

周悍世依旧夜宿在外,在有戏班子的大酒楼扎了根,偶尔回家,和姨太太们吃顿生疏谦让的饭,半夜遍钻进哑巴的房间里去睡觉,哑巴是周悍世十几岁时领回来当下人的,很老实,半夜哑巴的房间里有响动,周家所有人只得当听不见。

直到某天有伙计跑到周家送信,含含糊糊说周家大爷得急病了。周家都是女流,把杜管家派过去看。

杜管家到了酒店,看见周悍世时,人都冷硬了,给钱封了知情人的口,周悍世死在戏子身上这事才没有被全城宣扬。

周悍世人到中年暴卒,姨太太不少,儿女没留下一个。

但日子还得过下去,周家三个姨太太脾气秉性各不同,大姨太和二姨太分别从自己本家过继了小男孩,虽不是周家的种,但聊胜于无,改个周姓也能糊弄着把家业混下去,周家关外还有金矿,总得有人继承打理,大姨太和二姨太各自的本家还一度因为将来谁家孩子继承的问题,暗中较劲杠了好几年。

三姨太没娘家,当初就是个苦命唱曲的,图活命进了周家,她没靠山,地位低,本也不打算争家产,也就没□□,结果周悍世过世两年,她突然有天就抱回个娃娃,没人知道周澜来自哪家哪户,三姨太在这件事上变成了活哑巴,半分口风都不漏,只是自己坚持用米汤果汁水的喂养这白嫩娇弱的小娃娃。

三姨太在家中被欺负,份子钱最少,但她总是尽量把周澜打扮的体体面面的,她没有亲人,就周澜这么一个儿子,虽不是亲生,但真打实凿是最亲的人。

周澜从小聪明,长得好看,相比之下,上面两个哥哥就跟猪头似的蛮横不讲理,因为仗着各自有本家靠山,所以三姨太和周澜的日子过得连佣人都不如。当然,那时杜云峰还在沧州乡下,并没有目睹过周澜的那时生活光景。

吃不上饭,被大姨娘和二姨娘指着鼻子骂野种是常事,两个所谓的哥哥也是背地里常欺负他,骂他野种,扇他耳光,他要是回嘴骂了,回手打了,两个哥哥就会一起上来揍他,三姨太也会被两个姨太太欺负。

自从亲眼看见二姨娘狠狠的扇了娘的耳光,周澜就再也不还手不还嘴了。

他从小就会看人脸色,知道人心龌龊,他不反抗也不诉说,但是拿自己较劲,他在家里地位最低,但偏偏小小的心里扭着劲,他要活出个好人样来。

直到现在,夜里常常被噩梦惊醒,噩梦里总是有人叫他杂种,周家阴冷逼仄的大院里,到处晃动的是姨太太们扭动的腰肢,又长又红的指甲。

周澜十岁那年,大哥哥和二哥哥接二连三的死去。

大哥哥是得了急病暴毙,从喊肚子疼到伸腿瞪眼不过一天的功夫,郎中跑进家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死时口鼻涌血,指甲乌黑,是个死不瞑目的样子。

二哥哥恰巧在家里人少的时候,自己蹬着板凳落进了院子的太平缸里,水缸又深又重,二哥哥大头朝下,折腾到死。水缸里连个鱼都没有,也不知道他看什么。

一年之内,周家两起人命,上上下下的人都说晦气,风烛残年的周老太太请了道士来家里超度作法,一场法事完了,道士留下一句宅子太凶,命硬的能镇住升官发财,命薄的住了不得好死,如此云云之类的话,然后拿着钱财甩开袖子匆匆跑了。

没多久,周老太太就过世了,她咽气之前,周澜在娘的催促下,站在床前,冷冰冰的唤了一句“奶奶”,这是第一次叫,也是最后一次。

大姨太得了心病,转了心性吃起了斋,念起了佛,也不怎么出自己房间了,搞得周家宅里一阵外一阵的香火味。

二姨太年过三十,也没了再领养一个孩子的心气,再说本家知道周家不吉利,也不肯再将男孩子过继,索性二姨太乐得自由自在,打牌跳舞,及时行乐去了。

周澜成了名符其实的独苗,三姨太的日子倒因祸得福好过了一些,在三姨太和哑巴叔的悉心照顾下,周澜终于堂堂正正起来,这一年,他上了洋学堂。

洋学堂的同学们都是家境很好的,陈约翰,李乔治,张安娜……都是些透着洋味,自我感觉极好的孩子。周澜上学的第一天,就觉得自己的生活终于开始明朗了,随着潮流,他虔诚的信起了基督教,为他受洗的贝利神父像慈父一般温暖,他用圣洁的水轻点周澜的额头,水滴在眼前滴落,周澜想:“让我的罪孽都被洗净吧,我自此要做一个美好高尚的人。”

贝利神父给他了英文叫查理,所以同学之间经常呼唤他周查理,或者查理周,新名字如同新生一般,一度让他有了幸福的错觉。

他经常放学滞留在学校的教堂里,他愿意为主奉献,而贝利神父就是主的化身,他慈祥和蔼,高大温暖,他时常在贝利神父转身后,偷偷凝望他宽阔的背影。

贝利神父年过四十,永远穿着一套黑色宽大的传教士斗篷,他抚摸周澜小小的脑袋,聆听他虔诚的祈祷,甚至在大雨滂沱的夜晚,亲自打着伞将周澜送回家,为了不让小孩子淋雨着凉,他背着小小的周澜。贝利神父不懂中文,他用简单的洋文同周澜交谈。

周澜趴在神父后背上,心里激动,果真是有血有肉,让人沉醉的温暖安全,周澜搂进神父的脖子,用中文咕哝的一句:“爸爸,我好爱你啊。”

上学第一年就这样顺利而美好的过去,周查理的生活看起来那样崭新鲜活。

他的家庭比不了那些家世好的同学,但他决计不让同学们看出来,他每天都极尽可能的体面,衣服永远是整洁合体的,手帕也永远叠得整洁,抹了发油的头发,光洁得一丝不乱。

太美好的事总是不长久。

天津城虽然大,坏事传千里,不吹灰之力的。同学之间逐渐开始有了流言蜚语,“野杂种”“捡来的孩子”这样的话传进周澜的耳朵,年少无遮拦的嘴是最残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