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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马,更怕那马一蹶子尥到周澜身上,尥脸上身能毁容要命,尥下身那就得断子绝孙。

“安少爷,你开门,这个玩不得。”

推不开门,杜云峰一跃翻跨在墙头,眼前的一幕出乎他的意料,周澜正劈头盖脸的轮着鞭子,那股子狠劲真不是一个嫩模嫩样的少爷该有的,雪里站马蹄子狂乱的蹬踹着,暴躁的将绳子抻得铮铮响,身上印子遍布,雪地上马蹄印纷乱,一道道红痕。

“你别捣乱!”周澜握着鞭子直指杜云峰,眼神天真却不失认真,语气是命令式的。没等杜云峰说什么,马鞭子便朝他缓缓挥过来,杜云峰一低头溜下墙头,摸摸头发,心想“他还真是很少耍少爷脾气,但马不听话,也犯不上抽我啊。”

那马脾气不好,这个抽法,怕是要被活活抽死,杜云峰真心疼,野狗似的在院子外边来回溜,时不时趴着门缝看喊一嗓子:“你离那马屁股远点!”

雪里站没死,离死也差不远了。像是要生马驹的母马,四肢打弯趴在地上,喷着沉重的鼻息,浑身发抖,外加遍体鳞伤。

周澜一手握着通红的马鞭,一手轻轻抚摸上马脖子,干净的指甲沿着一道最深的疤痕划拉过去,染红半截手指头:“知道痛就服个软。”

雪里站抖抖脖子,挣扎几下,鼻孔重重的喷气。

过几天,等到雪里站身上的伤好了,周澜又拿着马鞭子出现了。杜云峰欲言又止的拦了几次,但总觉得为了个畜生不值得,好马可以再找,安少爷喜欢的东西不多,就索性溜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疼。

几次三番,雪里站老实了,只要周澜往那一站,它便低着头顺从的不再乱动。周澜找来最嫩的草料喂它,边喂边梳鬃毛。马身上的鞭子印逐渐消失,恢复如初,周澜偶尔会搂着它的脖子,亲昵的,在马耳朵边咯咯笑着说几句话,那马也通了人性一般,转头轻轻的蹭,一副任君多骑乘的架势。

杜云峰起初的心疼,变成哭笑不得。黑鹰山的兄弟们平时把雪里站当杜老二伺候着,周澜一折腾,这种压完老大连马都了的做派,着实让人五体投地,杜云峰依旧是大哥,周澜则荣升为大爷。

先前下山打食儿的战利品足够撑上个把月,猫冬的日子百无聊赖,杜云峰一直担心周澜过不了这荒山野岭、土匪成群的日子,然而周澜无师自通的混进了土匪堆里,让杜云峰好一阵感叹世事难料。

有金小满和黑四儿跟着他,杜云峰放心,只要二当家胡奉北不乍刺,天下就太平,上次那一闹之后,杜云峰估摸着胡奉北暂时还没那个胆儿。

胡奉北心里也在噼里啪啦的打算盘,眼中钉是杜云峰,拔了周澜没用,只能给杜云峰找个动手的由头,提前来场你死我活,根本没啥实惠。

双方隔着肚皮两相权衡,心照不宣的达成默契,日子看起来挺和平。

周澜是个少爷秧子,适应能力却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黑鹰寨的文体活动,样样有他。

先说文的,黑鹰寨能和纸张文字沾边的东西只有一样纸牌。糙汉子们的文化水平也仅限于认识一堆人名,燕青武松吴用……条饼万一张一个人名,纸牌只有一百二十张,限制了大家自学能力的发挥。所以,事实就是,黑鹰寨的爷们见到大姑娘就眼睛发亮,见到大字眼睛就发晕,矬子里拔大个,唯一文化程度高的就属杜云峰了。

当初他背着一堆书上山的时候,黑鹰山的当时的大当家马三爷就觉得这小子是个成大事的人,将来搞不好就能把黑鹰山发扬光大,得重点培养。然而,黑三爷没能看到这一天,一年前下山砸响窑时嗝屁了,死不瞑目,闭不上眼倒不是因为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遗憾,主要是保安团的榴弹炮瞬间开花,脑袋身子炸分了家,来不及闭。

山上几十号汉子不是孙猴子,天生地养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终归都有些家眷亲戚在山下,当初走投无路上山开香堂的时候就把身家挂了号,绺子有绺子的规矩,家里要是不死爹死娘,就退不得伙。打家劫舍抢来的东西一年半载往家里送些,书信就实在没办法了,识字先生也抓来过,太不禁祸害,玩不了几天就弄死了。

杜老大倒是会写字,但是太高端,鬼画符一样的洋文。

周澜就不一样了,中西结合,提笔就能写,多少肚子憋着的话,唰唰唰,在他笔下成了几页家书。

汉子们心神荡漾的想象着信到了村里,在识字先生嘴里读出来的情景,目光都不自觉的投向安少爷。

周澜时不时的就打个冷战,觉得最近大家的眼神都黏糊糊的。

一只毛笔加厚厚一打黄草纸,周澜皱起眉头。

“告诉俺家娘们,别听老黄家二丫瞎逼逼,那小娘们小时候我就看她不是个好物,我操,一脸寡妇相,欠拾,我和弟兄们外边赚大钱,没拉绺子这回事……”桌旁的汉子单脚踩着板凳,手叉腰,满嘴唾沫星子乱飞的说着,周澜摇摇头,写下几个字:“娘子,见信如面,勿要听信流言,我和朋友在做正经生意……”

周澜成了红人,每天笔走游龙的同时,他不知不觉的消化了不少栩栩如生的动词,大剂量的灌输让他头晕脑胀,像拦不住的湖水,随时要崩坝。

他入乡随俗的程度很剧烈,几乎要喧宾夺主。

“少扯王八蛋,捡有用的说。”周澜毛笔一拍桌,站起来:“受不了了,□□离不了嘴吗?快他妈的烦死了。”说完转身就走。

好几个人追上去:“诶,安少爷,别生气,兄弟们平时不都这样嘛,来,喝点水,消消火。”

“不喝”他板着脸还是走。

“别啊,安少爷,别走。”几个人把他围了个水楔不通,一脸赔笑的吭吭唧唧。

“让我出去!”周澜左走右晃的想在人间找个空,愣是没能突出重围。

有人倒了一大碗茶端了过来,溜须拍马的往周澜面前送。

“我喝个屁,我要去小解,就是尿尿,尿尿行吗?”周澜终于爆发了。

一群人恍然大悟,顺溜溜的让出条道,看着周澜小跑了出去。突然有人再一次恍然大悟,喊道:“安少爷,等会,我也去。”

茅房成了会客厅,周澜垂头丧气的系着裤带,耳边听着暴风骤雨的哗哗声,满鼻子的尿骚味儿。

“谁他妈的今天再和我说一个字,我就给他写报丧信!”周澜咬牙切齿的说。

周澜定了规矩,每天只写两封信。

定量服药似的,耳濡目染,果然按疗程服用效果更佳,周澜的言语表达能力上升到了一个新的水平。

其余的时间他一般会玩纸牌。起先的时候,他从杜云峰的衣柜里掏出几个银元做了筹码,他脑子好,一来二去几个银元变成了几十个、上百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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