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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舍得下手?!

他总是这样急切地向梦中人解释,他只是不愿看他死在别人手下啊,他宁愿是他自己动手,他会为他报仇,送萧灵照下九重炼狱!

朝光映在他面上,闪过一抹奇异的光采,仿佛听见情人在耳边的呢喃。

只要萧灵照死了,梦中的人必定不会再用那样冰冷的目光看着他,会像以往那般,温柔地亲吻他吧。

神君大婚,四海来贺。

朝夕城几乎被道贺之人踏沉三寸,婚期未至,岛上已是人满为患,萧府只好先摆开了流水席,后厨里又人手不足,日日忙得足不沾地,从早到晚没有片刻歇息之时,实在累极,方可在屋中打个盹。

这日还未破晓,一个男子便打着呵欠急匆匆走进后厨旁的下人房中,推搡起黑屋里正倚墙而睡的人:“孟小楼,该你了!快去快去!”

宫饮泓睁开眼,半梦半醒地扶住抽痛的额角,深吸口气爬起来,只觉浑身酸痛,仿佛回到在昆吾山上练功时。

早知当厨子如此辛苦,他也不会胡思乱想,浪最后一晚歇息时间。

“灶上炖着八宝攒汤,仔细着点!”身后传来那人含糊的叮嘱声,他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吞下一颗凝魂丹,舒展身躯向外走去。

院中灰蒙蒙的,依稀可见人影来去,一夜未熄的灶火闪烁,咕噜噜的沸水声,徐徐升起的轻烟,交织成一片繁忙的景象。

他还未走近,便听人高叫着:“孟小楼!添点柴火!”只得加快脚步,加入了繁忙之中。

他初时还担心真正的孟小楼出现,后来见始终无人来问,便也安下心来,谁知当了八九日厨子,连后厨的门也没能出去,这样下去,只怕萧熠的亲还没成,他倒先累得魂飞魄散,到了阎王那里,也不知怎么说。

朝阳初升,宫饮泓一面剁肉,一面暗暗腹诽,什么婚宴要先摆一个月,朝夕城方圆十里的鱼肉也是倒了大霉,这亲还未结,先造了这么多杀孽,多不慈悲,不如别结了,普度众生,大家欢喜。

何况萧熠本人还要吃素,不知暗地里多恼恨……眼前晃过当初他一本正经偷吃的模样,宫饮泓不由勾了勾唇,可想到这十六年里,再没人给他做鱼,他唇角那点笑意又陡然消散无踪,脑中一个念头迫不及待钻了出来不如把他带走,想吃什么吃什么,怎么不比成亲好?有何不好?他说不定也不想留在这里,他说过想跟你走的……

“哐”地一声,宫饮泓用力将菜刀插进砧板,斩断魔音贯脑的邪念。

“孟小楼?孟小楼!喂!”

一人一掌拍在他肩上,他猛然回神,转身看时,却是那日引他来此的白衣侍者,正拧眉不悦地望着他:“给我过来。”

此人名叫墨川,是后厨掌事之侄,平日里除了帮手上菜,便是指点江山,比旁人清闲得多,不知怎么偏看他不惯,常冷冰冰地将他拉到一边受训。

宫饮泓习以为常,乐得清闲地跟着他走到院中角落,低头垂眸,打起瞌睡来。

院中其他厨子知道他一贯横行霸道,仗势欺人,暗中对这新来的少年心生同情,纷纷摇头,只听他高声呵斥道:“你的八宝攒汤怎么做的?你可知自后厨到前院有多远?我将你一碗汤端上桌子,要自后厨出去,穿过九曲回廊,清隐亭,碧岑池,缀金阁,杏坞桐园,方可至圃……你虽是初至府中,不辨方向,也该知晓此地之大,不似你聚贤楼一般,这汤如此温热,上桌之时早已冰凉,还能入口么?”

宫饮泓听到此处,眼眸微动,忽抬头诧道:“没想到圃这样远,神君若是去前院赴宴,岂不是要走半个时辰?”

墨川眼眸闪了闪,哼笑道:“你懂什么?神君所在的天章阁就在碧岑池东侧,大公子萧舜则住在西侧天福院,萧城主……”

“墨川!”掌事一声怒喝,截住了他的话,“孟小楼,过来做事!”

宫饮泓转了转眼珠,老实地走了过去,墨川还意犹未尽地在他耳侧嘲讽道:“你初来此地,还是休要乱跑的好。”

宫饮泓添着柴火,闻言只是一笑,见他神清气爽地转身走了,方若有所思地转眸睨着他的背影。

萧府中怎么会有这般缺心眼的仆人?这几日他也刻意与人闲聊,想听些萧熠的事,可这些人大多嘴严,他除了得知萧熠还有个叫萧舜的哥哥之外一无所获。这人倒好,莫名其妙将一个陌生人当做孟小楼,处处针对,还毫无戒心地将府中方位一一泄露,简直像是特意来告诉他一般…………

他心中忽的一跳,品出些不对劲来,等到次日墨川再来找他麻烦时,他便试探着低声道:“只听小哥说府中如何好,我却不曾见过,可能让我也跟去送一回菜?”

那墨川神色迟疑了一瞬,终是对着他点了点头,沉声嘱咐:“府中阵法颇多,勿要走远。”

宫饮泓心中一沉,不动声色地谢过他,垂眸掩去一抹杀意是谁要害小白?

正午时分,正是一日中最忙的时候,墨川果然趁着人多手乱,将一盘桃花酥塞到宫饮泓手上,喝道:“还不跟上!”

宫饮泓低眸跟在一众侍者之后,第一次踏出了后厨,穿过悠长回廊,刚要钻出凉亭下的假山,前方却忽的停了下来。所有人默然静立,端着盘子一动不动。

一时万籁俱寂,仿佛流光静止,却依稀传来一阵极为清雅动人的琴声。

他偷眼望去,只见假山外的一池碧水上浮着两支致的棠木舫,舫头相接,舫上皆挂着竹帘,隐约可见人影。

宫饮泓心中一动,蓦地狂跳起来,直直望着船舫,眼也不敢眨。

一曲终了,正对着他的舫头上竹帘掀起,却是一袭白衣的美貌女子推开琴案,优雅地钻了出来,风姿绰约地立在舫头,轻笑着露出一对梨涡,扬声问道:“如何?”

宫饮泓失望地咬咬牙,正要移开眼,对面的舫上却忽地多了一道雪白的人影。

天地俱寂,万物消散,他只是静静立在那里,艳阳绿柳便陡然失色,碧波春水也化作冰雪寒潭。

所有人噤若寒蝉,埋着头不敢多望一眼,宫饮泓却死死盯着那道背影,眼眶发红,什么都抛之脑后,正要克制不住地冲过去,却不知萧熠说了什么,那女子笑意甚浓,又上前一步,握住了他递出的手。

烈日刺目穿心,他狼狈地垂下眼,口中泛起阵阵苦意。

……小白也曾这样冲他伸出手,也曾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忽然间,一声熟悉的清唳陡然响彻长空,他猛地抬头,却见东皇隼厉鸣着扑下来,萧熠仰着头抬手去接,登时被它一爪狠狠抓在手背上,赫然留下三道血痕。

那女子一声惊呼,萧熠却只是平静地拂袖挥退了侍女,抚了抚白雀的翎羽,扬手将它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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