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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眉目焕映的红衣少年。

他乌眸流转,悄无声息地自金玉堆砌的小山上一跃而下,轻如片梅落在地上,自袖中摸出一枚红丹吞了,在屋中转了一圈,捻了个法诀,自洞开的小窗跃了出去。

明月如霜,初春的夜晚还带着一丝凉意,他趴在房檐上,眯眼望了一圈重叠的院落与屋脊,小心翼翼地避过巡查之人,黑猫一般弯着腰,自檐上蹑足走过……

可惜萧府始终是萧府,他才刚走出库房所在的小院,就听一人厉声喝道:“什么人!”接着便是刀剑齐鸣之声。

他猛地自院墙上翻身而下,来不及辨明方向,一头撞进一个小院,快得似一道夜风席卷而过,在侍卫追来之前,刹那间消失了踪影。

一队巡查侍卫在院中细细搜寻了一番,一无所获,面面相觑之下,只得拢眉离去。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角落中一支梅花动了动,陡然化作人形,倚在墙上舒了口气,正欲起身往前,却忽听人唤道:“孟小楼,是不是你?”

“……”他浑身一震,回过头去,却见一个白衣侍者站在院门前,正不耐烦地拢眉盯着他,“谁许你到处乱走!所有人都等你一个,还不过来?!”

他心中一动,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跟了过去。

那白衣侍者一路带着他在曲折回廊中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另一个灯火通明的院落之中。

此时,院中正整整齐齐地站着十一个人,男女老少,无一不是肃然而立,噤若寒蝉,四面火把之下,竟是十二口露天的锅灶。

一个青衣男子正拿着纸笔坐在屋檐下的桌案前,审视地盯着众人。

白衣侍者领着他走进去,低头道:“聚贤楼,孟小楼。”

红衣少年在众人身后低头站好,不动声色环视一圈,瞧出这是后厨之地,心中稍安。

果不其然,那青衣男子见人到齐,便道:“既然人已齐了,便开始吧。一人一道拿手菜,通过即可留在府中,否则便领了赏走吧。”

红衣少年心头狂跳,暗觉走运,果然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盘深谙神君心意的清蒸素鱼。

谁知端上桌时,那掌事竟说:“不错,可惜味道过于清淡了些。”

……小白本就不嗜辣,你懂不懂?

红衣少年不由诧异地抬眸瞧他一眼,又在他抬眼前飞速垂下眼,识时务地掏出袖中一颗顺手牵羊的明珠放在鱼目之上:“……是。”

那掌事瞧他一眼:“倒也机灵,留下打个下手吧。”

明月高悬,新进府的“孟小楼”和另外三个厨子一起睡在下人房中。

四周鼾声如雷,他屈着腿倚在窗边,望向月光下的墙头,忽地微微一笑。

他想见的人就在数墙之隔的地方,是天意将他送来,可不是他贪心如此。

小红:我又回来了!(?°?°?)??

小白:哦,请你喝喜酒啊。

小红:Σ(っ°Д°;)っ

第50章生不逢时

宫饮泓醒来的时候,窗外也是这样的月亮,恍恍惚惚笼在他身上,似刀光剑影,泛起一片浸入骨髓的寒意。

他并不觉得冷,只是锥心刺骨的剧痛,痛得仿佛他永远地停留在被撕裂的瞬间,冷汗眨眼就浸透了衣衫与床褥,若不用尽全力咬紧牙关,喉中便要溢出凄厉的痛呼。

可他愣了一瞬,却骤然大笑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翻身而起,五指紧扣着床沿,眸中闪过狂喜痛很好,痛,就是活着。

他还活着,还活着!

……小白呢?

他想起阖眼时萧熠望着他的神色,心中滚油一般煎熬,忙抬首四顾,哑声疾呼:“小白?”

这是一间寻常的屋子,有些眼熟,窗外落雪簌簌,雪月交光折雪城?

宫饮泓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忍着剧痛,撑起身子翻身下地,踉跄着几步推开了门,寒风夹杂碎雪扑面而来,门外依稀一个人影立在一株梅树之下。

“小……”那人忽地转过身来,月光落在他眉目上,宫饮泓鼓噪的心骤然一静,脱力地靠在门上,笑道,“苏大哥。”

“你醒了?”苏檀疾步走近,紧拢着眉峰将他扶了进去,转身点亮了桌上的灯火。

宫饮泓忍痛抬眸,一时愕然:“你……你怎么……”

他的容貌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却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老了?”苏檀淡淡一笑,倒了杯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倒了一颗红丹递给他,示意他服下。

宫饮泓吞下丹药,浑身剧痛缓缓消散,心中却陡然一凉,一把攥住他衣袖,微颤道:“……多少年?”

苏檀极轻地叹了口气:“十六年。”

风声骤紧,落雪推窗问阁,寒意森森,宫饮泓面色煞白,低声喃喃:“十六年。”他还以为……自己只是在鬼门关外走了一圈,原来已经这么多年。

……萧熠呢?

“我怎么会活过来?”他眼眸一转,转念恍然道,“荆如愿?”

“是,她救了你。”苏檀微微点头,“那夜朝廷的人炸山,她让我用郁孤直起了你的魂魄,守在昆华洞口的老人捡回了你的心脏,交由殷姑娘的鸟带回了折雪城,她们也趁乱混下山去。后来……”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种种过往,却又尽皆略去,“荆如愿施法将你埋在梅花树下,说或许可以让你复活,我原本不肯信她,只是一试。”

其实就连荆如愿也没有多少把握,没想到她确是天资过人,惊世绝俗,不过十六年,就将他“种”了出来。

苏檀三言两语,将那一夜的惊心动魄与十六年里的曲折跌宕都轻描淡写地带过,宫饮泓听得心潮翻涌,感激地望着他,感慨道:“看来我真是福星高照,大难不死。”

“不!”苏檀紧拢的眉峰却并未松开,“当初荆如愿告诉我,她将公子埋在此地时,无法聚齐他的魂魄,故而即便当真复活他,也只是一具失去神智的傀儡,而你三魂七魄少了一魄,同样未必能自梅骨中托生,即便真的脱胎换骨,魂魄也随时可能消散,与死无异,魂魄残缺,甚至比死更痛苦。”说着他将那瓶丹药放在桌上,“这是她为你炼制的凝魂丹,可保你的魂魄暂不消散。”

宫饮泓心怀感激地下了丹药:“她人呢?”

苏檀回过身去,望着门外的那株梅树:“在那。”

宫饮泓一愣,继而又了然。荆如愿曾说,她只剩三年,既然已过了十六年,她想必也已香消玉殒。

苏檀道:“不用担心,我已照她吩咐,在她死后将她‘种’下,只需三年,她就会如你一般回来了。”

宫饮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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