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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他真的一时半会变不出那么多钱,我是他的朋友,我也不忍心看他只是因为钱,就被影响拖累一辈子。”

“‘只是因为钱?’”纪宏微微一哂,说道,“宝贝,你得知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多少人辛苦一辈子也‘只是因为钱’啊……你实话告诉爸爸,这件事,是他求你的吗?”

“不是!”纪明越断然否认,“他从来都没有向我要过任何帮助,都是我主动想帮他,是我不忍心……”

“你不忍心,让林风当你的老师,给他高价补课,姑且算是等价交换,爸爸不说什么。”纪宏淡淡道,“但现在是你想接手他的人生。这一次也许是十几万、几十万,下一次是多少?再下一次呢?只要他的妈妈没有彻底痊愈,你就得替他背负这个炸弹、无穷无尽地填补进去,你现在是他的好朋友,再过一年、五年、十年,你能保证你们的‘友谊’永远不会改变?”

“我……”

“明越,你还记得爸爸跟你说过什么吗?”

纪明越呼吸一窒,片刻后才缓缓道:“……记得。”

“感情是最不能用钱去考验的东西。”纪宏道,“爸爸这些年见得太多了,别说是朋友,哪怕是至亲亲人、甜蜜夫妻,都受不起这种考验。你还记得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吗?”

“……我记得。”

“他第一次作案,是在十五年前,他和妻子合伙做生意,因为算帐时起了口角,他怀疑妻子藏钱,拿起西瓜刀,把妻子乱刀砍死了。”

“那是因为那个凶手有反社会人格,他……”纪明越浑身泛起寒意,他声音发着抖,“爸爸……你别这样想林风,求你了。”

“爸爸也不想,但是你才是爸爸最亲的人,我第一时间只会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所有情况。”纪宏冷静至极地道,“明越,你还要坚持吗?”

“我、我们也可以买下林风家的房子,让他解决这次燃眉之急,然后再……”

“这只是对林风来说,能更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馈赠而已。”纪宏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买下他们家的房子,对我们有什么实际作用吗?你会去住还是我会去住?还是,你允许爸爸可以把它转手卖掉?”

“……”纪明越沉默了。

“或者,爸爸也可以和林风签一个卖身契,我资助他多少,他将来就要在我的公司、为我无偿工作多少年。如果他母亲的病情不那么稳定,高中到大学下来,也许这份卖身契会一直签到他退休这样,你觉得可以吗?”

“……”

“所以。”纪宏得出结论,“你是希望把你拥有的,无私、无偿、不求任何回报地奉献给他,是这样吗?”

“……”纪明越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手指微微发抖。

“而林风,甚至从来没有要求过你的帮助。”停顿片刻,纪宏还是说了,“宝贝,你不觉得,你对林风的执着,已经超过朋友的界限了吗?”

*

纪宏原本是不想点破纪明越的,他之前觉得,这种青春期产生的朦胧感情,如果不点破,也许纪明越还未必会意识到,就让它朦朦胧胧地过去,以后终究会走上“正常”的道路……

但现在,纪明越不止是“无私奉献”过了头,一旦自己真的答应了他的请求,那么纪明越和林风的纠缠,势必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甚至未来的十几年内都不会结束。到时候,“朦胧感情”会不会葳蕤生长、变得日益坚定?

何况观察林风的态度,他对纪明越也未必不“朦胧”,说不准哪一天这“朦胧”就会双双变质,演变成一场席卷一切的风暴

他只是不愿点破,并不想放任自流。

纪宏问出那句话之后,纪明越已经足足沉默一分钟了。

明明吹着风,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阴森幽冷,他的手心却不断沁出绵密的汗水。之前靠在林风的肩膀睡着,他其实就是在逃避打这个电话。

他真的还没想好……

不,与其说没有想好,不如说,他进退维谷,无法抉择。

要么承认,要么否认。

不是不可以耍赖一样地“我和林风是兄弟,为兄弟两肋插刀有什么不对!”,但父亲能问出这样的话,表示他已经看出什么来了,并且深思熟虑已久。

自己如果给出这种明显在装傻、一看就知道是说谎的回答,只会让纪宏失望。失去信任之后,以后也不可能再一次又一次求得纪宏的帮助。

但是承认呢?

承认他确实非常喜欢林风,他是个同性恋,他愿意为林风做许许多多的事?

现在是08年,而他只有十六岁。

纪宏再怎么开明,接受这一事实也需要漫长的时间,作为一个父亲,就像他说的,他第一时间只会站在纪明越的角度为他考虑,那么他会不会认为,是林风带坏了他、引诱了他?

他的第一反应又会是什么?隔离、分开、让自己转校甚至再次出国?

这些举动都是合理的,纪明越甚至都可以理解。

可是这样一来,林风会再度陷入前世的那个噩梦当中去。

他的所有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他不想和纪宏僵持冷战,他知道纪宏是这世上最爱他的人……但他也不想放弃林风。

他不敢赌。

因为赌不起。

“我……”纪明越深吸一口气,“爸爸,你还记得我说过的,我做的‘梦’吗?”

“记得,怎么了?”经过数次鬼魅一般神奇的验证,纪宏甚至已经对它深信不疑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纪明越要在这种时候突然提起它。

“其实,在梦里……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句是实话。

纪宏失声道:“你说什么?!”

“我会死。”纪明越说。

他的声音因为愧疚和痛苦而不住颤抖,牙齿咬得格格响,但在纪宏听来,这是纪明越的惶恐和无助。纪宏急促道:“什么时候,在哪里?你别怕,告诉爸爸,爸爸一定会救你!”

“我不知道……”纪明越说,“我只知道我死了,那里有很大的暴风雨,很空,很冷……”

“梦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引导我,它告诉我应该去看什么,应该怎么做才能避开即将发生的灾祸。我就是靠着它让您放弃那块地、让黄阿姨带她的儿子去做检查……它告诉我,能救我的人只有林风。在那之前,我必须先救他。”

“爸爸,我重新活过来了,可我只有一次机会……我不敢赌。”

“爸爸……”纪明越的声音几乎变了调子,喃喃的低语几不可闻,“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是在说谎,却有一股浓重的、深沉的、悲哀的力量,重击在他的胸口,让他呼吸困难,眼泪不由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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