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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转身迈出了偏厅,蹙眉看着他,再不发一言。卢清晓这回是明白了,布店掌柜这是真的下了逐客令,那波澜不惊的目光,射向他的心底,绞的他肝肠寸断。

“好…”卢清晓嘶哑着嗓子道:“我走…我走…我明日就回南山,再不来汴梁,再不来你这铺子,再不来…再不来烦你。你可满意了?”

绫影光是站在那里,就耗尽了全身的气力,他从头到脚都好似疼的没了知觉。但他深信,这是最好的结果,能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他依旧冷着脸,十分艰难的开口挤出四个字:“清晓…珍重。”

卢清晓深吸了一口气,抹了把脸,咬牙道:“好…绫云翳,你要我走…我便依你…只是你可想好…我与你此日一别,再会无期!”

绫影没有答话,只是冷冷戳在那里。清晓死死瞪着他,却看不出他的片缕心思。他忍住泪水,冲到院中,飞身而起,跳到屋檐之上。他在屋脊停了片刻,回头再看了眼站在门前直直望着自己的绫影。

那人还是白衣白发,似是有些羸弱,半靠在门上,虽然看着自己,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卢清晓咬紧了牙,足尖一点,翻出院墙,再不见了身影。

绫影见他终于走了,忙逃回屋里紧紧关上房门。他靠着门,一点一点滑落在地上。他紧紧缩成一团,觉得自己掉进了万年冰潭,周身无尽的寒意一口一口撕咬着他的皮肉,吞噬他的筋骨。陪在他身边的,只有那盏他亲手打落的,再也不会亮起的烛灯。

东京城里永绝蚊蚋的马行街,酒肆林立,繁盛至极,白日里人声鼎沸,入夜后灯火照天。路旁各式铺席里的伙计们,终日招呼着客官们迎来送往的,也算是看尽人间百态,所以和乐楼的小二见大门外突然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一个人,点了两壶酒,便猫在大堂一角仰头猛灌,不发一言,便撇了撇嘴,心说这又是个天涯沦落人。

卢清晓半壶黄酒下肚,心里头反而越来越乱。他坚信绫影不会平白无故的去招惹雷重秋,这其中定是埋了什么缘由。只是绫影那清润和缓的语调,暗藏眼角的流光,就算知道他是刻意为之,但这么看他将这些温柔都使在别人身上,还是让清晓嫉妒的发狂。

还有,为什么?卢清晓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他总能在自己马上就要追上他的瞬间,把自己一脚踢开。而且每一次,都跌的那么疼。他突然想起了天虹门宴上,蓝星若对他说的那句话:你想留在他身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到底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诀别的话?他为什么执意要赶我走?我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

卢清晓喝完剩下的半壶酒,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头。“最重要的是…”清晓暗自嘀咕着:“我到底,还要不要坚持下去…”

他呆呆的坐在酒楼里,想着自己永远也解不开的迷,脑袋里全是那人的影子,怎么甩也甩不掉。等他回过神来,不觉得窗外已染上暮色。卢清晓把酒钱扣在桌上,摇摇晃晃的往家走去。他头疼欲裂,心乱如麻,街上的繁华,路旁的喧闹他一点也听不见,只有那冷冷的珍重二字萦绕在耳边,赶也赶不走。

进了卢家大门之后,清晓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一丝力气,胸口痛的的似要裂开一般,他也没去给双亲请安,径直回了屋。他一进屋就看见床上放着早上整理好的包袱,装的都是他准备带回南山的东西。清晓坐到床上,把包裹抱在怀里掏了掏,又摸出那个麻布的香囊。那粗制滥造的小香囊,早就没了味道,他却仍像个宝贝一样天天惦念着。清晓把那香囊捧在手心里,放到鼻尖闻了闻,真的是一点香味都没有了。

他把香囊放回行囊里,脑袋里的思绪却怎么也止不住,全是自己与那人一起走过的时光。恋沙镇时,他不知从哪捉了条小蛇,追着自己满处的跑,把自己吓得抱头鼠窜,他倒是笑的前仰后合。邸店之中,二人同床共枕,只要看到他浅眠的容颜,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就能消去自己不知多少疲惫。这半年多里,卢清晓每日早上醒来之后,晚上入睡之前,总能看到那人浅浅的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他从无需多言,那人便能明晰他心中所想。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人,能比他更懂自己。随着路越走越远,这种感觉越来越深,他对那人的情意也越来越浓,浓到融进血液,渗入骨髓,不可自拔,终在古刹飘雪那一夜攀上顶峰。他借着睡意,死死把那人扣在怀中,贪婪的嗅着他发间乌木的沉香,轻柔的啄着他坚毅的眉角,这世间,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儿了。

难道说…清晓紧紧抱着他的包袱,凄然的想着,难道说,自己与他休戚与共的这多时光,真的就不曾在他心上留下半点痕迹吗?他与我说的那些言语,眉眼之中不经意闪过的柔光,都不是发自真心的吗?他说我们就不该相逢,难道说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吗?清晓深深的把脸埋在包裹里,不想承认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卢慕辰从铺子里回来刚进家门,就看见阿淳一脸苦相的站在门口等他。阿淳见大公子回来了,忙迎上去道:“您可回来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卢慕辰奇怪道:“清晓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阿淳点点头说:“中午去了布店。傍晚回来的时候一身酒气,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到现在也没出来。”

卢慕辰让阿淳在前面带路,急匆匆的跟着他去了弟弟的卧室。到了清晓的屋前,卢慕辰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他想着弟弟明天就出发去南山了,今晚可别有什么事。他用力一拉,发现门也没锁,干脆直接进了屋。卢慕辰走到内室,看到弟弟抱着自己的行囊,蜷缩在床上,好像睡着了,走近一闻,果然一股酒气。他摇了摇清晓,想把他喊起来,忽见弟弟脸上,满是泪痕,再看那布包,也是浸湿一片。

卢慕辰有些着慌,忙唤道:“清晓,清晓!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卢清晓醒转过来,看到哥哥,连忙爬起来,把包裹藏在身后,使劲抹脸。

卢慕辰道:“别揉了!眼睛肿的跟杏核似的,出什么事了?”

卢清晓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肯说。卢慕辰无奈道:“是不是布店那人,又招惹你了?诶呀,她虽然是挺好的,可你也犯不上这样子吧?这感情上的事儿也勉强不来,人家要是实在不喜欢你,就算了呗…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卢清晓怔了怔,抬头看向哥哥问道:“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他吗?怎么又觉得人家挺好?”

卢慕辰答道:“我没不喜欢她啊。我只是觉得一个小娘子,还是贤良淑德些好,就如你嫂嫂一般。绫姑娘吧,虽机智聪颖,花容月貌,性子实在强硬了些,觉得你应付不来嘛。”

听完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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