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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返回营地去。临走前我用碎石做了记号。可等我第二天再去,记号还在,山却已不见了。”

戴先生诚恳地看着江潋阳,道:“我可以带你们找到我当年做了记号的地方,可你们有没有缘分能见着那山,我便真无法保证了。”

一路无话,他们骑着骆驼,追着太阳一路往西,到日暮时分方才停了下来。江潋阳与褚寒汀合力搭了个帐篷给戴先生睡,又在周围生了一圈火。沙漠的夜里比冰天雪地也不差什么,他们修道之人寒暑不侵,自是耐得住风餐露宿;可戴先生肉体凡胎,又兼体弱多病,若没个遮风的地方,多半熬不过一夜。

沙漠里的月亮亮得出奇,褚寒汀与江潋阳就坐在帐篷不远处,偎在一起。褚寒汀正闭目养神,忽然听见耳边江潋阳低笑了一声,便阖着眼懒洋洋地问道:“你又想起什么了?”

江潋阳的嘴角微微牵起来,道:“我啊,我想起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晚上。你不对我一见钟情,倒怪我吓跑了你的猎物,跟我大打出手。我当时就在想,这是哪家的弟子,脾气这样暴躁,要不是长得好看,恐怕行走江湖早就被人打死了。”

褚寒汀翻了个白眼:“你还有脸说!我守了三个月的银灵鱼,眼见着要上钩了,你竟非要手欠往湖里丢石头。还我至今也没见过第二条那样一尾鱼,你说我打你冤不冤?”

江潋阳撇撇嘴:“哪能不冤?我头一次下山,头一次看见顺眼的人,头一次起了结交的心,想的是花前月下煮酒论茶,可谁知道却是不打不相识。”说着,他露出来一点委屈的神色,小声道:“尤其我还打不过你。”

褚寒汀促狭地看了他一眼,故意道:“那一架打得还很过瘾呢。”

江潋阳哼了一声:“你倒是过瘾了,我却弄得一身伤,足足疼了一个月。伤好了之后我又想,这人下手忒狠,待我修行到家了,定要一雪前耻!可是谁想到……”

褚寒汀已忍不住大笑起来:“谁想到才出了洞府,你就踩死了我的花,这梁子可结大了!”

江潋阳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们正自畅快,忽然间一阵地动山摇,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戴先生的帐篷已整个陷入了地下。

☆、第九十八章

大漠里气象变幻莫测,不论是地震还是流沙,都是瞬间就能要人命的。现在戴先生可不能死,刚才还在你侬我侬的两人顿时变了脸色。江潋阳与褚寒汀一前一后奔到方才帐篷的位置,还不等靠近,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

江潋阳脚步一顿,抬手将褚寒汀挡在后面,皱着眉头咕哝道:“麻烦。”

然后他回头对褚寒汀道:“你给我掠阵,我下去找那累赘!”

褚寒汀也知底下危险,不肯松口:“不成,为什么不是我下去?”

江潋阳一笑:“下头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万一我陷进去,得等着你救我呢。”

褚寒汀眉头紧锁,还要再说什么,江潋阳忽道:“两百年,总算有个能压你的机会,难能可贵的是还不在床上!”

褚寒汀的脸上登时浮起一丝羞恼的薄红,江潋阳哈哈一笑,就这么片刻工夫,人已消失在了沙漩之下。

褚寒汀焦急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等也不是。江潋阳才沉下去片刻工夫,他却像已等了许多年。大片细软的黄沙在褚寒汀脚下汩汩流过,有些也会缠上他的脚,可他一直无动于衷。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巨大的沙漩中,忽然飞出了一根发簪。

褚寒汀想也没想便飞身过去,一探手就将木簪牢牢抓住了。与此同时,一股大力从簪子上直坠过来。簪子的另一头仿佛系了无形的绳索,绑在地心里。褚寒汀竟拽不住它,忙将悬光往空中一抛。他整个人御剑而起,意图借悬光之力,与天灾相抗。

可惜事与愿违。悬光飞起才不过丈许高,便禁不住力道掉了下去。褚寒汀急得跟着直追过去,总算在悬光掉入漩涡之前,一把将它抓在手中。悬光不住地下坠,褚寒汀也跟着越陷越深。大片的黄沙裹着他,叫他什么也看不清,可悬光在手,总令人安心不少。

也不知过了多久,褚寒汀总算勉强攀住了一处实地。他缓缓睁开眼,可也没什么用,因为四周实在太黑了。

褚寒汀急急唤道:“江潋阳!你在不在下面?”

回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听的人心就发颤下头还深得很呢。

过了好一会,江潋阳的声音才从下头传了上来,断断续续依稀是:“……你怎么跑来了?莫慌,我这就上去了”

话音才落,一个刚出土的江潋阳便到了他身边。江潋阳的肩上还扛着个人,他一手抓住褚寒汀的手臂:“快走!”

这时候流沙已平静了许多,江潋阳脚下借力,他们一口气到了地面之上。下面好不容易平静了一点的流沙仿佛被他那一脚打破了平静,复又迅速流动起来,露出了吞噬一切的狰狞面孔。见状,他们不敢多耽搁,御起剑一口气跑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眼前出现了一小片绿洲时,才敢落在地上。

天灾面前,他们两人纵能自保,可再带上一个凡人的话,不一定还能护得住他。

戴先生还有口气,然而面如金纸,可能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江潋阳使了张符,替他清了清一头一脸的沙土,这才把手搭在了戴先生哦哦腕子上。半晌,江潋阳嫌弃地叹了口气,道:“凡人的体质也太脆弱了。”

话虽如此,他也不能真看着戴先生在他面前死了。江潋阳略一思忖,从怀里摸出一瓶幽兰生,从瓶口抹下来一小撮粉末,混在水袋里给戴先生灌了下去。

幽兰生虽是稀世灵药,可整颗下去凡人是禁不住的,一点点粉末足够用了。果然,没过一会儿,戴先生便悠悠转醒,看见满眼绿色,说的第一句话是:“地狱竟是这个模样么?”

江潋阳没好气地拍了拍他:“别一活过来就连带着我们都咒了,不过流沙而已,还留不住我。”

他说得轻巧,好像刚才疲于奔命的,与他们并无瓜葛。

戴先生愣了愣,低声道:“那不是普通流沙。流沙没有话本里说的那么可怕,陷进去也不一定会死。我们遇见的那一种,当地人叫它沙鬼作祟,每年春天风沙最大的时候,村子里会有祭祀沙鬼的仪式;有人要进大漠深处,也会带足祭品,求个平安。咱们这一次出来得太急,是我疏忽了。咱们能顺利逃命,真是老天眷顾。”

江潋阳对这番鬼神之说将信将疑,不屑地哼了一声:“别什么都往老天身上推,你能逃出来是我眷顾。这样吧,咱们在这休整一天,你缓一缓,然后再上路。”

戴先生苦笑一声:“现在我可不知道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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