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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如此茫然过,好像世界上突然就剩下了他一个人,孤立无助到极致。

明明不久前还打算着,等他拿到弟弟的卖身契后,就带着他离开这里,和母亲,还有几个月后即将出世的宝宝一起生活。

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女人还那样年轻,养他的时候,不过是个23岁的年轻女子,如今也才17年过去……

如果他没有参军,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乐正桓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可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

这些年来边陲小国不得安分,战事频繁,有时候两年都没办法回家一次,女人必然很想念他,可她不识大字,连封家书都无法写给他。

今年总算是请人写了封信给他,却是告诉他,她死了,让他不要伤心。

当年去参军的时候,女人内心是不希望他去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随时都可能面临死亡,她只是一个十分平凡的女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唯一希望的,便是自己的孩子能健康地活着。

可是在乐正桓的坚持下,她还是尊重他的选择。

对方全心全意的理解和对待,让他越发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死了……

她死了……

他如何能不伤心呢……

乐正桓身为武将,不同于其他人一般喜欢饮酒,平日也很少沾染。

因为他酒量不好,很容易醉,过于浓烈的酒气味会让他变得不像自己,可是此刻他想喝一些。

养母温柔的笑脸在脑中不断地浮现,心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儿巨重无比的石头,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如果一直清醒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

恍惚地从椅子上站起,令人拿了一壶酒进来,为自己倒了一杯后,放到唇边正要喝下,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猛然顿住,被水汽晕湿的双眸出现一丝清明。

怔愣了一会儿,缓缓将酒杯置于桌上,右手转为覆上衣物下微微隆起的小腹,刚毅的面上浮现一抹苦笑。

他现在的身体,又如何能饮酒呢……

思以此处,乐正桓干脆不再看桌上的酒杯,为了腹中的宝宝,他也不能任性。

修长的手指探上黄色的信封,小心地打开,拿出里面白色信纸展开,看了一遍又一遍,摸索了一遍又一遍。

他不认得上面的字,却可以想象出,母亲一字一字向写信人,说出信上内容时,温柔又悲伤的眼神。

就这么僵坐了半个下午,直到感觉腰部开始酸疼,就连腹中也涨涨得有些难受,乐正桓才昏昏沉沉地起身,拿着那封信躺到上床,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第三十九章温柔

夜色深沉,一簇簇火光如同龙般放肆地跳跃着,将暗夜的军营照亮,同时,印上了张狂的火色。

相较于外面的光亮,乐正桓的军帐内便显得过于黑暗,连一根烛火都没有点,伸手不见五指,若不是能感觉到他微弱的呼吸,莫寒险些以为他又跑出去找野男人了。

用过晚膳,沐浴完毕后,莫寒本准备像往常一样,命人叫乐正桓过去寻他,陪他睡觉。

正要下令,蓦地忆起早上的时候,乐正桓趁他熟睡,悄悄离开的事情。

跟做贼似的,这么早起来也不知道去做什么,还故意不让他知道,叫他好生气闷。

莫寒突然起了好奇心,想亲自看看乐正桓这个时候都在做什么事情,于是,屏退了被叫进来的士兵出了门,他轻功卓越,没多久便到了乐正桓的军帐。

“乐正桓?”

“……”

莫寒开口唤了几声,声音不轻,男人却仿佛听不到似的,没有回应。

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莫寒轻轻皱起好看的眉,心里有些不快。

这男人真是越来越怠惰了,且不说这个时辰便睡下了,还睡得如此沉,这样都叫不醒。

若是敌人此刻杀进来,他岂不是连反抗都不用,便直接被刀剑砍死了?

在内心冷哼了一声,莫寒暗暗决定,一会儿一定要好好训斥他一番。

凭着往日的记忆,寻到摆放烛台的地方,点起了烛火。

并不明亮的光晕瞬间照遍了整个房间。

简朴的大床上,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布袍,正背对着莫寒躺着,比往日明显削瘦许多的身体微微蜷缩着,看上去无比安静。

“喂,醒醒。”

莫寒径直走过去,伸出手面无表情地拍了拍男人的背,开口道。

“……”

男人仍是没有回应,莫寒不禁有些不耐烦,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同时也提高了音量。

“别睡了,给本将军起来……”

后面,他干脆一把扣住男人的肩膀,略带粗暴地将他转了过来,然而,即便是这样剧烈的动作,手下的人都没有醒过来,仍然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怀中抱着一个牛皮纸制的信封。

莫寒满含不耐的目光,在触及到乐正桓刚毅的脸庞时,徒然愣住了。

男人英气的剑眉轻轻拧着,双目紧闭,下颚紧绷,像是梦到了什么很悲伤的事情,透明的泪液竟浸湿了整个脸庞,此刻仍源源不断地从眼角淌出,在微弱的烛火下闪着晶亮的光。

男人就连流眼泪的时候都很安静,以至于莫寒到现在才发现他的异样。

回过神后,莫寒略为着急地看着双目紧闭的男人,开始不轻不重地晃动他的肩膀,全然忘了方才还决心要好好教训这人,只想着要尽快般他从噩梦中脱离。

“喂,乐正桓,醒醒!你怎么了……”

“醒醒……”

“恩……”

被摇晃得有些难受的男人,无意识地闷哼了一声,茫然地睁开了眼睛,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令他根本无法看清周身的事物,下一息,一只温暖的大手伸了过来,小心地替他抹去眼泪的同时,口中笑道。

“你怎么了?这么大个人了,跟个小孩儿似的,做梦还哭鼻子。”

乐正桓怔了怔,本能地闭上眼睛,任由他擦拭,对方过于温和的口气让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莫寒。

他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道。

“……我娘死了。”

莫寒的手猛然顿住,看着乐正桓伤心的模样,不知为何,心脏蓦地揪疼了一下,内心竟升起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令他一时感到无所适从。

口中怔然道。

“怎……怎么死的?”

莫寒从未安慰过别人,在此刻便越发显得笨拙,话出口才发现不对,可是想回已经来不及了。

乐正桓听了倒没有太大的反应,或许是因为已经痛得麻木了,他神情木然,眼珠子都未动一下,只是轻轻动了动毫无血色的唇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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