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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纵然闭上眼睛,眼前依然能浮现出蓝蓝绿绿的色。

海风猎猎吹拂着,有些炽烈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长时间的日照和海风让曝露在外的皮肤有些疼痛。

不过没关系,他想,这样真是好极了。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只觉得天高海阔,舒畅之极。

不过相比,身旁的那些人似乎完全没办法体会得到他这种愉悦,只是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吵闹着,无端端坏了他的好心情。

他好像是说了句什么,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今日夜间。”另一边的阴影中,突然有人轻声说着:“风向就能变了。”

霎时四周欢欣之情荡漾开来,他转过脸去,海风吹拂在脸上,只觉一派惬意……

他猛然睁开眼睛。

天色未明,昨晚睡前又让小染放下了竹帘,所以屋里一片昏暗,只隐约能见纱帐的轮廓。

原来是在做梦……他重新合上眼睛,眼前依稀还有片片蓝绿光影,显然是梦中残留之色。

他极少做梦,数年恐怕也得这一回,又难得是场好梦,仿佛安逸欢欣之情仍在胸臆回荡,于是闭着眼睛细细回想。

这么多年过去,期间所遇太多,一些少年时的经历除却那些叫人印象深刻的,其他多忘记得七七八八,这梦见的大约也是……不过梦见这几个不相干的人有什么意义呢?

大抵梦中惊醒,如果心无杂念,倒是能续个觉,只是一番念头转过,可就再也睡不着了,但就算这样,他也没有急着起身。

小染应该还没有醒,若是自己起来了,弄出些声响把他吵醒了,又要一整天没有神。这种年纪的孩子,终归是要多睡些时候对身子才好。

窗外有瑟瑟声响,应该是雪落在窗棂枝桠间的声音,如此看来,大雪一夜都没有停歇,远近的山石树木,应该都已经是一片皓白之色了。

炭炉似乎灭了没有多久,屋里倒也不算寒冷。不过今年已经下了好几场雪,存着的火炭不知够不够用,尤其星芒那孩子一受寒便容易生病,回头得差人去问问,或者去领些钱给他屋里修个火墙。

他东想西想的,突然就想起了最下面箱子里,还有一条狐皮的披肩。

虽然是樟木的箱子,但经年累月不见阳光地着,恐怕是不能再用了。

哪怕有些杂色,但玄狐狡诈,当初了不少功夫才能猎到,实在有些可惜……

细密的帘栊随着光线透过,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应是因着积雪,一切都比往日明亮许多。

外间传来细微的声响,小染应该已经醒了。

果然没过多久,便听见小染在问话。

“我醒了。”前阵子刚刚大病一场,虽然近日无甚大碍,但发声依然有些喑哑,他清了清喉咙才又说道:“你且先去看看厨下,我这边自己打理就好。”

小染应声去了。

他起身穿上衣物,自藤箧中取了尚有余温的暖釜倒水,漱口净面,这才拉开垂帘,将窗户推开一隙。

屋中顿时明亮起来,寒冷却清冽的气息迎面而来。

他站了一会,茫茫然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而后突然惊觉时间不早,便披了外衫斗篷出门,沿着依山而建的回廊,朝着下层的院子走去。

有早起的仆从在院中行走活动,见了他一个个弯腰行礼,他也一一点头回应。

“晏管事!”刚刚跨下最后一级台阶,孩童们清脆的声音已经远远地传了过来。

他朝那边看去,瞧见那些孩子果然隔着景窗窜上跳下地朝自己挥手,神极好的样子,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有了今日的第一个微笑。

便是这样的,纵然日日如是地活着,还是会有值得微笑的人与事。

这样就好,日日微笑,这一生一世,很快也就过去了……

千秋山,朝暮阁。

只听名字,会觉得那定是一处虚无缥缈,仿佛远在天边世外的地方。

而事实上,朝暮阁却是武林之中誉为传奇的一处显赫门派。

数百年前,朝暮阁便已开宗立派,但是因为规矩极重,彼时又少有门人子弟于江湖行走,所以一直鲜为人知。但这近百年来,朝堂边野纷争不断,弃文从武之风渐重,朝暮阁渐渐褪去神秘之色,露出峥嵘一角。世人才知这不闻于世的江湖门派,其实内里雄浑,不啻庞然大物。

到了约莫七年之前,晏海初入朝暮阁,被安排在云寂身边伺候。

那时候,世人已然知晓云寂之名,对这位少年剑客推崇备至,那句“天下剑客,朝暮白衣”,形容的便是云寂。

那时候,云寂尚未入主明月楼,不过是前任阁主的弟子,住在上阁昭明苑里。

那时候……那时候云寂待他极好,被他求了几句便应了,随着他去书房任意翻阅藏书。

但凡无事的午后,他都会在靠北墙的那张椅子上坐着,捧一本书,静静地看上一两个时辰。

这其间,他时常抬头去看南面的那排长窗。窗外是一座池塘,池里种着莲花,靠窗临池有株桃树,春日时桃花灼灼,夏日里莲开蔓蔓。

云寂偶尔也在书房,见他时常望着失神,问为什么不坐索性到窗边来看,他就会答道:“有时靠得太近,反而看不分明。”

那时他纵然已经初尝到世事艰难,却还是低估了人间苦楚。

书桌就在敞开的窗前,风里桃花辗转,淡淡绯色落到云寂雪白的袖边肩头,映着天光春意,如许温柔。

晏海心中一痛,急忙稳住气息,低下头去。

这种发自脏腑的钝痛,喉头隐隐的腥涩,要等待许久才会慢慢消解。

许多个这样的午后,阳光从面南长窗流泻而入,晏海低着头,看着明亮光芒在青石地面上寸寸蔓延,直到自己脚前五寸处停下,然后,一分分退却而去。

注定错失,不可追逐……

岁月更迭,寒暑交接,时光流逝得缓慢也迅速,冗长繁复却无迹可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好像永远都不会改变。

如果永远都不会改变……

晏海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听着邱和药铺老板絮絮叨叨说话,恍惚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就好像是在梦中一般,什么东西都离得很远,那些喧闹的声音变得轻了,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用力按着额头,试图把这种怪异的感觉驱逐开。

“晏海,掌柜的说……”邱从车外进来,正看到他抚额的动作,转而问道:“你不舒服?”

“没什么。”他放下手来,声音有些发涩:“掌柜怎么说?”

“你前阵不是还卧床不起,定是没有养好呢!”邱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我都说我一个人来就成了,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哪里的话!我也不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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