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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王秀珍吓呆了。

这年头跟公安挂上关系,老百姓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吃官司”,那是相当严重的。

“我就知道余杏娣这个人早晚出事,手脚不干净,厂里好多人都知道,不过是上头关系打点得好。邱厂长年轻气盛,早晚动她。”

见亲妈往这个套路上想,何小曼倒也不拒绝,笑道:“管她呢,反正她们都去配合调查了,厂部让我出来,我就当锻炼,横竖一个临时工,我光脚又不用怕的。”

何立华叹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也就我们小曼,不知天高地厚,说上就上了,倒也干脆。”

“既然机会来了,就别瞻前顾后,谁让我年轻?”

何小曼笑呵呵的样子,让何立华看了真羡慕。世界早晚是属于年轻人的,这话真没错啊。

既然当了代理主任,何小曼就跟着白班的作息走了,不用再倒三班。不过,因为初上任,又有重要任务,第二天她一大早,就着早班的时候就到了单位,事事亲力亲为,很是努力。

“何主任来得好早啊!”晚班下班的工人们见着她,称呼立刻就改了。

虽然还有些不适应,但何小曼也没谦虚,微笑着也跟她们打招呼:“早上好啊。”

见她还是跟往常一样落落大方,先前还有些拘谨的工人们倒也放松了心情,当然也有不服的,目前也尚在心里憋着,头两天是使不出来什么大招的。

洗水杯的时候,水槽前站满了人。何小曼没跟她们挤,她的崇光款搪瓷水缸被带到公安局去当物证了,她从家里带了一个旧水缸过来,也是崇光款,是王秀珍以前用过的。

有人一见她也来洗杯子,赶紧就要让,何小曼却摆手:“不用,你们先洗,我等等。”她是断断不要摆这个谱的,岗位不同,没必要居高临下。

才说完,突然身后一阵嘈杂,而正在水槽前的女工们也纷纷回头,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何小曼转头一望,竟然看到了余杏娣!

也不过是一夜的功夫,她好像瞬间老了十岁。脸色并非苍白而是蜡黄,原本凸出的大眼珠子,竟然显露出抠陷的光景。

望见何小曼,她原本失神的眼睛顿时露出凶光,恶狠狠地看了过来。

没人上去跟她打招呼,人未走,茶就已经凉得差不多了,这就是现实。

和她一起过来的保卫科长道:“走吧,看看什么东西需要拾。”

又喊何小曼:“小曼,你也一起过来,看看有哪些需要跟余主任交接的。”

余杏娣立刻瞪大眼睛:“我为什么要跟她交接?”

“小曼现在是代理主任,当然是跟她交接了。”周晓芬出现在现场,她一大早又过来坐镇,这个副厂长当得也是尽心尽力。又喊了当值调度,以及早班的几位老资历师傅,一起去办公室。

昨天的事本来只有中班的人知道,爆炸新闻立刻传给了晚班的人。但是,这年头毕竟通讯很不方便,一个街口才有一两部公用电话,谁也不会无聊到为了这事大半夜给人家打公用电话。

所以,早班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呢,一听何小曼当了代理主任,而且余杏娣这么落里落拓地过来,好像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不由都围到车间办公室门口看。

好在保卫科还是很给力,两个科员出来,把人都往外赶了赶,让她们不要都挤在门口,真是难看死了。

余杏娣还在大声嚷嚷:“就算我和耿永兰不在,也轮不到她!车间里这么多老职工,还有几个熟手调度,谁不能顶上?别的车间呢,别的车间没人了吗,要这个小贱人来接我的位置!”

一时,众人都紧张地看着何小曼。之前她撕耿永兰,是很多人都亲眼目睹过的,是半点儿气都受不得的性子,被余杏娣这样指着鼻子骂,还不定要怎样反击呢。

哪知道她竟然脸色冷冷的,看上去不喜不怒,十分平静。

“啪!”周晓芬一拍桌子,大吼道,“闹什么!事情到这个地步,你还有理了?何小曼当代理主任是厂部的研究决定,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中层干部,老实解决自己的问题就好,别的不用你操心!”

这一拍桌子,把余杏娣也给镇住了,气焰顿时下去了一半。

其实从见到余杏娣的那一刻起,何小曼就猜到,大概真凶应该是耿永兰了,不然余杏娣是不会有机会出来的。不过,显然余杏娣也有问题,所以才会被看守着过来拾东西。

便平静地问:“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往我杯子里放的试剂。”

“当然是耿永兰!”余杏娣大吼道,“关我什么事,把我拖下水!”

周晓芬皱眉:“好了,你的问题也不小。你和耿永兰这些日子快把织布车间掏了个大窟窿。别以为你是不走运,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

保卫科长走到何小曼身边,低声道:“公安局查清楚了,两个水杯上都是耿永兰的指纹,她也供认不讳。不过,证据没出来前,她一直嘶咬余杏娣,撕出来不少我们不知道的事儿,所以,厂里把余杏娣也职了,后续会严肃处理。”

原来是这样,真是撕得漂亮。

再紧密的利益联盟,也有利益失衡、鸡飞狗跳的一天啊!

何小曼长舒一口气,突然明白了耿永兰的用意。

她故意用余杏娣领用的试剂下手,只怕是早就留了后手。如果查不出来,那她就阻止了何小曼在外宾接待任务上的露脸;如果查出来,那试剂却是余杏娣领用的,凭着何小曼和余杏娣的恩怨,她一定会把余杏娣拉下马。

呵呵,如果余杏娣下马,那耿永兰就是当仁不让的织布车间主任。

好一招一石二鸟。

只可惜,碰上的是何小曼,来了个结结实实的连锅端。

耿永兰因为投毒被关进了看守所,等待进一步审理。而余杏娣因为私吞公共财物被停职,也要等待进一步处理。

何小曼的这招“引蛇出洞”,没想到引出了两条毒蛇。真正惊心动魄。

崇光棉织厂极为迅速地处置了意外事件,接待工作却有条不紊地进行,终于在外宾前来参观的前一夜准备就绪。

筹备许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一大早,崇光棉织厂门口挂着两只鲜红的大灯笼,整个厂区旗飘扬,欢迎横幅挂在旗阵列之间,中英文对照,格外跳跃突出。

在横幅上写英文是何小曼的提议,这样可以让外宾更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虽然是东欧国家的外宾,但何小曼知道,能出来走世界的这些外宾,英语水平都还是可以的。

今天何小曼是打扮了,但不算心打扮。她如往常一样将长辫子盘在脑后,戴着纺织工人帽,身穿浅紫色衬衫和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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