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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低声安慰:“阿娘,都过去了。”

杨王氏略垂眸,轻轻摇摇头,说:“那时,我年幼,不知小姑姑为何要将我送到遥远的范阳,还从一个嫡女成为庶出旁枝的孩子。后来,在小姑姑给我置办的嫁妆里,我发现了这个”

杨王氏说着,从袖间拿出一本纸质线装的册子,封面是白丝绢做的,绣了一朵鲜红的牡丹,以及“安平手札”四个字。看起来,应该是王安平的日记。

“这是小姑姑的手记?”杨舒越依着杨王氏喊小姑姑。

杨王氏点点头,说:“这里面是姑姑记录下的王氏一族的秘闻,以及在那一段时间,王氏一族败类的名单,更有给我的信件。你,拿去看看吧。”

杨舒越捧着,不敢看,倒是递给江承紫。

江承紫翻开那日记,飘逸的小行楷,书写工整。日记记录得很零散,并不是每天都写。开篇是兄嫂亡故的悲痛,接下来是揣摩如何养育孩子的育儿心得,这大约是这位未出阁的姑娘在试着做小侄女的母亲,好生照料她。

再然后,有各房的挤兑。江承紫看得出这时的王安平虽然面对着各房的雨箭风刀,还是游刃有余,毫不畏惧,活脱脱是个女中豪杰。

这样零散的事情跨越了三年,便是她遇见杨恭仁的时候。也是这时候,江承紫才窥见了这位传奇女子的心思。

她写那一日与杨恭仁初见的情景,觉得千万年便等得是这一人,看着气度定也是世家大族,只是这年龄亦不知娶妻与否,内心欣喜,却又忐忑。再三询问,得知征战四方,尚未娶妻,却又经不住狂喜,但得知他是杨氏嫡长子,又发愁起来。

杨氏与王氏早因大堂姐的事闹翻,就连舒越那孩子也见不着。上一次,杨氏子弟被围困洛阳,王氏也拒绝伸出援手。再说,论这辈分,到底是他长辈。

王安平写她的忐忑、担忧与不安。虽然她放慢脚步,与他结伴而行,但一直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与他相处下去。直到了长安附近,她才鼓足勇气与他分别,说她乃王氏嫡出王安平也,论辈分得是高他一辈,再者,两家还有些罅隙。

她没想到杨恭仁只是一笑,说:“千万年才遇见一个你,那些世俗的规矩算什么?”

江承紫看到这里,不由得冷笑出声。李恪连忙凑过来,看了几眼,啧啧地说:“想不到大舅舅竟是花丛高手。”

江承紫白他一眼,道:“世上男儿最是如此,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的就有恃无恐,弃之如敝履。”

“你可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他是他,我是我。”李恪连忙说。

杨舒越也是咳嗽两声,道:“阿芝,你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这种话,你不该说。”

江承紫垂眸不出声,继续看那手札。看到王安平回到祖宅后的思念,看到杨恭仁来到王氏祖宅时,王安平起初的开心以及知道真相后的震惊、伤心、绝望。

再后来,就是各种内斗。王安平写这些内斗,起初写得很隐晦。后来,就写得很大胆,甚至将各种事件详细写出,且附上嫌疑人名单。

这变故从年初到中秋,这短短时间,王氏一族各家当家人一共三十七人,死了二十人。而她的小侄女两次落水,一次被毒蛇咬。若非小姑娘水性好,她又能治蛇毒,大兄唯一的血脉就没有了,那这一房就半点血脉都不能留下,算是真的绝了。

“阿娘,他们对付过你?”江承紫惊讶万分。

杨王氏点头,说:“两次推我入湖,三月天,水寒彻骨。还放了蛇咬我,王氏一族仆人整日打扫,哪里来的毒蛇。那些人恶毒得很。”

江承紫恨恨地说:“小姑姑这里写得清清楚楚。若是日后有机会回去,我倒要会一会这些恶毒的贱人。”

“日后再说。”杨王氏不愿多讲,但江承紫很清楚杨王氏的性格定然不会轻易将她小姑姑的仇恨放下。

“来日方长的事。”李恪缓缓开口。

江承紫瞧他一眼,他却是轻笑,道:“王氏如今衰败得厉害,掌权的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对付他们易如反掌。只是如今不值当出手罢了。”

“正是。”杨舒越也附和安慰杨王氏。

杨王氏没有说话,只叹息一声,坐在软垫上发呆。

江承紫一目十行,已将后面的事看了个大概。那些人拿了杨王氏威胁王安平,王安平无奈,只好寻了范阳王氏旁支庶出一对老实无子女的夫妇,将杨王氏过继给他们,又将这一房一大笔财产赠予这对夫妇。尔后,又将杨王氏将来的嫁妆也一并送到了范阳。

将幼小的侄女托付给人,王安平的日记就写得很凌乱,大多数是写祖宅的内斗,以及她查出来的一个又一个歹人的名单,还有他对杨恭仁越发的失望。

她写在他的眼中,权势才是最重要的,婚姻与爱情都不过是手段。他来求娶,也不过是对于王氏一族的投石问路,目的是要将王氏一族也拉入他们的联盟,去做那目光短浅的可笑举动。

江承紫看得出,在这时候,王安平已近乎绝望。那样一个高傲的女子,爱上那样一个负心的人。

最后,王世充上门求娶,因要支持王世充,王氏一族又拿小侄女威胁她,她逼于无奈便嫁给了王世充。

这本手札是最后一批送到范阳的物品里夹杂的,是在杨王氏母亲的遗物里。小姑姑叮嘱杨王氏,若是见了,务必好好保管,不要被旁人瞧见。

江承紫将这手札合上,心情很是沉重。世间女子哪个不想遇见良人,可这世间男子最会骗人,三言两语便让心念初动的女子万劫不复。

她不由得看了一眼李恪,李恪眉头一蹙,连连摆手道:“你却别拿我跟旁人比。”

她也觉得不应该这样,便是低头不语,将那手札递给杨王氏。杨王氏将那手札起来,说:“小姑姑将这最后一批物品送到范阳,就大婚了。当夜,刺杀王世充失败,自杀身陨。”

四人都沉默,良久后,杨王氏才说:“如今杨恭仁突然回来,加上我们处置芳沁与杨元淑,这撼动了他们联盟的根本,打乱他们的计划。而阿芝又与萧皇后何其相似。我实在是担心。”

“他们不敢。”李恪忽然说。

杨王氏诧异地看着李恪,摇摇头,道:“蜀王,你虽足智多谋,又贵为皇族,但这些大家名门的龌龊与胆大却不是你能想象的。”

李恪微笑,说:“六夫人莫急。我的护卫都是锐,这几日都会守着六房。”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杨王氏还是不放心,瞧着江承紫,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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