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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这玉佩还有些劣质,能一直戴着这块玉佩的人,也只有自己的爱妻。

这么多年,他期望过爱妻还在人间,却也期望过她已死了,不然总是屈辱活着。从前,他听街上的人讲过那些蛮夷之邦的恶劣。

这么多年,午夜梦回,他总是从梦中哭醒。如今,自己的妻真在人间,且听那人说,因妻的医术高明,在那边一直被人尊敬。

能再见到爱妻,举案齐眉,共研医术,这是他做梦都想要的事。因此,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那人。

这一夜,月不甚明亮,像是蒙了一层绸缎似的。他拖着瘸腿在村里踱步,走来走去,便碰到那叫二娃的年轻人。他当年就是二娃寻回来的。所以,他就与二娃说起洛江山。二娃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打猎好手,再加上平时喜欢吹嘘,当然就各种添油加醋地吹一番。

马大夫便低声说:“听闻洛江山那边有白衣女鬼,你不怕?”

“呔,哪里来的白衣女鬼?大狗倒是瞧见过。”二娃一边说,一边训斥自家唠叨的婆娘。

马大夫就一整晚都在琢磨明日见到那小丫头该如何说。当然,他实在不敢想那如同恶鬼一样的男子为何要让他说洛江山区有白毛子岩,且有人居住。他不敢去想那人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企图。马大夫觉得自己一生行医,结果却落得如今的下场,老天是没什么眼的,他何须想别人呢?

一整夜,他没有睡,就蹲在祠堂门口,看着那毛月亮,在凉寒的山风中瑟缩发抖,像是在惩罚自己一般。

第二日,女娃来了。他想了许多铺垫的话语,结果不知道如何说,却不料那二娃居然就先说洛江山有白毛子岩。昨晚,他与二娃提起时,二娃可不曾说过洛江山的白毛子岩,今日却如何一下子就说了?

他想到这里,连忙爬起来,瘸着腿追出来,喊:“九姑娘留步。”

江承紫脚步一顿,他看了看四周的人。姚子秋与马老三识趣地退走。他才低声说:“二娃那并非与我一路。”

江承紫冷笑一声,说:“马大夫这算向我投诚?我可不能保证什么,你尽管告诉那人:大唐能让他败一次,就能让他一败涂地。敢侵我国土,扰我子民者,虽远必诛。再者,告诉他:我生平最厌别人算计。”

她极平静缓慢的语气,又是脆生生的女童嗓音。马大夫却只觉得可怖、凉寒。

江承紫说完这一句,头也不回地走掉。她微微蹙眉,瞧着远处云雾缭绕的高山,开始重新审视将要前行的路。因为她发现目前的形势比她想象中更严峻,她从洛水田庄开始到晋原县乃至于这火井村,这一路走来,还是太宽厚仁慈,不够心狠手辣,以至于有些人不知自己姓谁名什,胆敢将人安插到她身边,窥伺她。

“阿芝,如何?那老大夫有何问题?”姚子秋低声问。

江承紫没有回答,只是瞧着远处山岚,道:“启程吧。”

姚子秋一愣,只觉得眼前这女童与以前似乎都不一样。初见她时,她虽然身处险境,但到底像是有温度的女娃,但方才不知发生什么事,她浑身陡然有一种肃杀冰冷之气。

潘道长等在外面,瞧见江承紫亦是一愣。江承紫只挥挥手,说:“走吧。”

众人隐隐觉得这九岁的女娃似乎跟先前不同了,但众人都不敢说啥,只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她。

江承紫只让那马老三走在前面,往嘉善山附近去瞧白毛子岩。当然,她很清楚,就在这一群人里,有间者存在,一直在窥伺自己的一举一动,并且使用巧妙的方式将情报传出去。

当然,这间者十有**是陇道的人,而且根据推测,他要抓自己,目的是为了引来李恪,抓住李恪,一方面可以报仇,另一方面,还可以跟大唐讨价还价。

看来羌人在这一代经营许久,莫说翻云寨,禾云镇,就是军营、官场怕都有羌人的人存在。

而李恪那家伙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去主动请缨要做什么益州大都督,过于高调地将她与他的命运扯在一起,在他们还没有足够强大的时候,就过早地纠缠。

以至于世人都晓他不顾身家性命,不顾别人疑他图谋不轨,不避嫌,就为了她不管不顾。天下人总喜欢将一点点的情愫放大,成就一段又唯美又香艳的传奇。而名门贵女的江承紫与有着特殊背景的英武皇子更是传奇中的传奇。

权贵官场,民间坊里,皆传说杨氏阿芝如何天人之姿,即便是英武不凡、极度冷漠的三皇子也一见倾心,顾不得世俗禁忌,顾不得被人猜忌,眼里只有佳人。人们都在说那杨氏阿芝是极有福之人。当然,也有鄙夷之人,说:如此猖獗,不合礼数,种种传言,不绝于耳。

但无论是哪一种,天下人总是知晓,她杨氏阿芝是三皇子心头好。()

第一百七十五章昔年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火井村。江承紫原本打算上山瞧瞧,也因横生出的变故将此事暂且搁浅。她要先去瞧瞧嘉善山的白毛子岩。

当然,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既然这里混入了贼人间者,那她去嘉善山看白毛子岩的行踪也是暴露的。敌人亦是知晓,而且对方也可能在嘉善山那块山坑里布下天罗地网等待她。

江承紫并非目中无人,从前在军队,她入军队的首席教官是陈汐华。那人是出名的魔鬼教官,是让人提起就想碎尸万段的名字。

但当大家经历过地狱般的训练之后,在日后执行各种危险任务时,都会忍不住感激他。

他曾对江承紫说过,并不能因为自己强大而目中无人,正是因为谨慎细致将周遭算无遗策,才能强大到让人仰止。

那时,她年少气盛,加之并非自愿入伍,但又不忍爷爷失望。到底没听进去多少,到后来陈汐华忽然退伍,她开始担当重要任务,有几次差点酿成大祸,她才去沪上拜访陈汐华。

陈汐华垂眸,只说:“阿紫,你是我见过最冷静聪颖的人,而且你很适合这个行业,因为你没有一般女子的感性。”

她一愣,想了想,虽然亦觉得孤独,渴望过父母的温情,但那似乎已是太久远的事。以至于她已习惯孤独,觉得那没有什么。至于春花秋月,日出日落,她觉得世界原本就该那样子。何以要一惊一乍莫名其妙。

她那一天,在陈汐华的寓所与他谈了七个小时。这七个小时里,她规规矩矩。安安静静。

陈汐华与她谈了许多。军人以守护和平为天职,尊重每个生命,对于邪恶要毫不留情,遇见困难要以身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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