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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巴地盯着手里正在绣的东西,听说是为她着想,连抱怨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不喜欢这里吗?”锦阳故意地问。

“我……”怜月把想说的话忍了回去:“喜欢。谢谢公主。”

“叫我锦阳。”锦阳没有看怜月,似乎在一心捧读书卷。

“嗯?”怜月一愣,心底因为害怕而郁积的寒意瞬间消散,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锦阳抬起头,望着怜月一字一顿地又说了一遍:“叫!我!锦阳!”

怜月不敢,避开视线小心道:“我不习惯。”

“试试。”锦阳扔下手中的《太公六韬》,转过身凝神望着怜月。“叫一声试试。”

怜月紧张得用手攥紧了手中的绣布,布被攥得皱皱巴巴,就像她此刻纠结不安的心。她微微松开紧咬着的唇,像牙牙学语的婴孩一般,生硬地吐出两个字。

“锦阳~”

轻轻的两个字便戳中了锦阳的泪腺。一样的殿室,一样的人。二人曾在此处度过了无数个日夜,笑过闹过争吵过缠绵过……

“娘娘。”锦阳酸胀的眼笑成一对月牙。其实眼下已经很好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会回忆起以前的种种。因为那个时候,她是被宠爱的那个,是有恃无恐的。虽然也经历过惶惑不安,也经历过醋意翻腾。

怜月笑道:“公主糊涂了,您说过我已不是霁嫔了。”

“其实我比你更害怕。”锦阳望着怜月的脸突然没头没尾地道。她怕怜月不会爱上她,或是有朝一日不再爱她。

她明白怜月也在怕这个。可是她的恐惧丝毫不比怜月少,因为她承载着两世的记忆,对怜月的爱也加重了两倍。白天怜月绝决的模样真的吓坏她了,她宁愿怜月脾气差一点,心思坏一点,无论怎样都没关系,她都可以忍受。只要怜月还爱她。

怜月以为公主也是怕死过人的月门宫,扔了针线筐,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锦阳面前轻轻将她抱在怀中:“公主不必怕,外面那么多伺候的人,灯火又这样亮。何况……有我陪着您呢。”

怜月本来自己也怕得要死,一听锦阳害怕竟突然胆大起来,心底升起的那股强烈的保护欲让她觉得自己这一瞬间无所畏惧。就像那日皇后的为难,让她最终失控的其实是在身旁跪下的锦阳郡主。

她为了公主可以不怕受伤,甚至不怕死。却怕极了公主的无情或冷落。

坐在椅上的锦阳抬起双臂揽住怜月的腰,小脸贴在怜月温暖的腹部无比依恋地蹭着。就这样靠着怜月,闻着怜月身上的味道,渐渐安心的锦阳睡着了。

见公主许久没有说话,怜月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已经睡熟了。锦阳镇守王府的两日几乎没怎么睡,后来登基、册封、祭庙……忙得没能好好睡过一夜。

怜月轻手轻脚地扶着锦阳的肩,然后蹲下身,一手揽着锦阳的腰,一手放在锦阳的膝弯,轻轻将她抱了起来。动作小心得像抱了个瓷器娃娃。

锦阳公主很轻很轻,快十四了依然是孩子的骨骼模样,一放到床上就缩成小小的一团。

怜月望着锦阳公主灵动可爱的小脸,小脸上的眉头轻皱着,似乎又梦到了不好的事情。怜月俯下腰,轻轻在锦阳紧锁的眉间落下一吻。不知为何,眉间竟缓缓舒展开了。

***

夜已深了,游婵提着酒壶坐在月门宫庑殿的正脊之上。

今夜不该她值守,可她怕大小姐又差了别的人来杀怜月,明明忙了一日公务浑身乏累,还是匆忙赶进了宫。

春日的月色淡而澄净,像半透的月白色的窗纱。游婵就着月色看了眼手背上新近留下的刀伤,一指来长,应该是刚开始结痂的缘故,有些痒痒的。

她从怀中掏出那日怜月赠与的痕用的伤药,犹豫了一下还是挖出一小块抹在了伤疤上,药膏凉丝丝的,像那人身上清冽好闻的花果香。

身上的伤不少,她从未在意过。只要留着命,多几个疤痕又有什么关系呢?掩于衣物之下又无人会看到。然而近来她竟渐渐在意起来,因为那人说:哪怕为了未来夫君您也该顾惜些身子。

她的身子有一日会被人看到吗?她从未想过。但她那日被那个女人解去衣衫露出伤疤时,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难堪。一直让她引以为傲的伤痕那一瞬间让她觉得有些耻辱,那一刻她莫名地希望自己的身体是完美的。

高举酒壶饮下一大口糖水,游婵心烦意乱地望着月门宫偏殿。

皇上死在主殿的寝殿,锦阳公主便选了偏殿住。她傍晚时分见锦阳公主与怜月携手步入的卧房,之后再没出来过。卧房中的灯火亮了许久,此刻突然暗了下去,灯光消失之前一个熟悉纤弱的身影在窗前一闪而过。

突然心揪着揪着的难受,游婵也不知自己在难受什么。她开始盼着大小姐新派的杀手赶紧来,好让她还清欠那人的命债。还清了也许就不会日夜挂念着了。

夜里突然起了风,吹乱了游婵的长发。整座宫城皆在她的眼下,她的目光却总会时不时地瞥向方才灯火暗下去的地方。

里面在发生着什么呢?为什么都没有个下人在里面伺候呢?

游婵胡思乱想着又饮下一口糖水。这一刻,她真希望壶中装的是烈酒,因为胸腔左侧某个地方一钝一钝的,隐隐有些疼。

她一定是生病了,明天得找大夫瞧瞧。

☆、081

“霁妃娘娘。”

息了灯,钻进被子里的怜月刚有了些睡意,就因为身旁锦阳公主的动静彻底清醒了。

“公主?”怜月挪过去,轻轻抱住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锦阳。

锦阳颤抖得厉害,带着哭腔喃喃地说着:“救我。”

怜月这才知又是梦魇。公主不是第一次唤她为霁妃娘娘,之前有次发梦魇也是这样,小脸难受得皱成一团,似乎正在经历什么可怕的事。

可她只是嫔位,也不知公主梦中依赖的那位霁妃娘娘是她还是别的谁。人不会无端反复梦见同一件可怕的事,就像充斥着她幼时梦境的噩梦是父亲打母亲,后来搬离吴家就渐渐好了。

只是她无法想象锦阳公主这样尊贵的人会遇到什么可怕到无法释怀的事。“别怕别怕。”怜月轻轻拍抚着怀里的公主,直到她慢慢平静下来。

怜月因为害怕的缘故一夜醒了许多次,夜色未散尽便轻手轻脚地摸下床,披上衣裳去了院子里。

昨日哭过,眼睛肿得有些睁不开,站在院中的灯火下,怜月揉着眼和月门宫里来往忙碌的人打着招呼。

“姑娘怎么醒得这样早?”连花抱着过往的王府帐簿路过怜月身边时笑着招呼道。

“连花姐姐也早。是要去书房吗?我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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