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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茶水溢出水杯,滴溅到水面上,留下了清晰的水渍。

“这……”胡世宁心里了然,知道哭穷叫苦这一招不管用,转而改打柔情攻势,道:“皇长孙殿下有所不知,去年突发山难,死了不少矿工,矿工家属们闹事,一状告到了中都城去,陛下勃然大怒,责令妥善安置死难矿工的遗孀和遗孤,说来惭愧,陛下爱民如子,吾等也不敢阳奉阴违,账面上盈余的那些银两全都做了赔偿补助,哪儿还有多余的闲钱筹措给皇长孙殿下啊?”

都这时候了还敢大言不惭地鬼话连篇,完颜绪气急,这些地头蛇是真当他是纸老虎,光是摆着好看的不成,装蒜?也得看自己究竟吃不吃这一套。

“糊弄天,糊弄地,最后竟然敢糊弄到我的头上来了,尔等一个个,真是好大的狗胆啊!”完颜绪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厉声斥责道:“贩卖私盐,中饱私囊,胡大人这几年可没少暗地里捞钱吧?不要以为随便呈交一个模棱两可的账本给朝廷,朝廷就耐你不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尔等的罪状,一条一条都在那儿摆着呢,端看朝廷查与不查而已!譬如说,我手里的大把证据,随时都能上报朝廷!抄尔等的家!治尔等的罪!”

完颜绪一番威胁恐吓,在座的所有人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诸位大人,真要把事情闹到不可拾的那一步吗?”

☆、步步进逼

“皇长孙殿下,下官冤枉啊!”

胡世宁老狐狸一只,心里很明白,这种时候万不能退缩,如果承认了,不仅会大出血一把,搞不好还会留下把柄,甚至是赔上身家性命,到他这个年纪,吃过的盐怕是比完颜绪吃过的米还多,大半截身子都已经入了土的人,早已看清了人情世故,自认不会被一个初出茅庐的黄口小儿给吓唬住。

完颜绪冷眼看着胡世宁装模作样,心里冷笑不止。

有些人啊!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对付这种人,不必跟他们废话,白唇舌,就按完颜绰所说的,直接上证据,铁证如山,任凭这些人巧如舌簧,也没办法狡辩。

“胡大人是哪一年进士及第来着?”完颜绪明明知道,却偏要反问胡世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胡大人掌管盐政差不多也有三十余年了吧。”

胡世宁面色一变,尴尬地点了点头。

完颜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笑道:“据传,胡大人上个月在金宋两国边境榷场上没了一批私盐,可有此事啊?”

胡世宁脸色越来越难看,不过这老狐狸倒是没有继续死鸭子嘴硬,知道皇长孙殿下敢这么信誓旦旦地质问,必然是掌握了确实的情报,不然也不会连时间和地点都交代得这么清楚,他太小看这黄口小儿了,果真是有备而来。

“皇长孙殿下倒真是消息灵通……”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果真是人老成了,胡世宁这一招以退为进,倒是想看看完颜绪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来此之前,我还特意翻检了胡大人上呈朝廷的账本,却并不见任何有关这批私盐的记载,也就是说,这批私盐胡大人并没有上交国库,胡大人可否解释一下,这又是为何?整整七八辆马车的私盐,下落不明,甚至连明文记载都没有,就这么人间蒸发了,难道胡大人真以为这事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吗?”完颜绪故意把话说得很清楚,就是要清清楚楚地告诉胡世宁,以及其党羽们,他完颜绪身为皇长孙,宗室贵胄,奉命来此筹款赈灾,这笔钱,在座的诸位地头蛇们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乖乖交出来!“老祖宗常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举头三尺可是有神明的,凡走过,必然会留下痕迹,胡大人该不会真以为朝廷什么都查不到吧,光是上个月边境榷场上没私盐所赚的这一笔不义之财,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两了,就算除开分出去一部分上下打点,胡大人至少也能偷偷揽个十几万银两入自己的私账,这么算来,胡大人还真是生财有道!佩服佩服!”

一番话,句句意有所指,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在座的各位大小官员们做贼心虚,全都忍不住浑身直冒冷汗,一边干笑,一边偷眼观察胡大人的表情,心里也在绞尽脑汁地偷偷盘算着,皇长孙殿下说这番话到底有什么言外之意,如果只是要银要粮,那倒好办,凑足了银两上交就行,就当是舍财灾,买一个护身符,安定人心。怕的就是皇长孙殿下有备而来,玩得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那一套,表面上是奉命来此筹款赈灾,实际上却打算以此为借口大刀阔斧地整顿地方的人事政务,到时候,恐怕就不是舍财灾这么简单了。

“还有掌管铜政、铁政的二位大人,身为朝廷重臣,人品风流,学识过人,却私下勾连,狼狈为奸,沆瀣一气,长时间合起伙儿来贩卖朝廷的铜铁,以权谋私,中饱私囊,数十年如一日,肆无忌惮。非是我恶言中伤,二位大人这些年来怕是没少往自家的私账里挪移银两吧?不然也没办法整日跟青楼名妓们厮混在一起,吃喝玩乐,一掷千金,这般风花雪月的高雅之事,想想就令人羡慕不已。”话锋一转,完颜绪猛地变了脸色,轻声斥责道:“我之所以不厌其烦地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提醒诸位大人,别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给脸不要脸!看看你们自己,谁敢大大方方地站出来,理直气壮地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自从为官之后,两袖清风,没有贪墨过朝廷的一两银,一石粮!不说你们鱼肉百姓,为祸一方,但至少每一个都成了一方豪强,腰缠万贯,富得流油,只是要你们一人吐一百万两出来,真是便宜你们了,还敢跟我装穷叫苦!真是不知好歹!”

胡世宁正想开口辩解,一直缩着头站在墙脚隐藏存在感的大胖子知府不淡定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不住磕头道:“皇长孙殿下请息怒!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有了第一个表态的同僚,而且是本城的知府,上行下效,其他位卑言轻的小官员们马上争相效仿,有人甚至还来不及起身,坐着从椅子上直接跪倒在地,一时间,完颜绪面前稀里哗啦跪成了一片,每个人都深深地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倒是清一色的缩头乌龟的心态,生怕跪晚了会变成那个被皇长孙殿下单独拿出来杀鸡儆猴的倒霉鬼。

大胖子知府无意间给了完颜绪一个神助攻,逼得以胡世宁为首的盐、铜、铁三政的长官不得不直面完颜绪提出的难题,是尝试着上交一个皇长孙殿下满意的答案,亦或是直接撕毁答卷,跟皇长孙殿下正面交锋,求和?还是求战?再没有闪腾挪移的空间。

“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说这话时,完颜绪的眼光却是直接看着老狐狸胡世宁,脸上还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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