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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千里倚着门框,咚咚咚地敲门:“哎,我说,老余,吃不吃饭了?”

“吃吃吃,等会儿,等会儿,我打完这几个电话。”余秋风找到要查询的电话,按着号码。“你们先吃,你们先吃,甭管我。”

“喂,张老师吗?老张呀。对,是我。我告你,我家男媳生啦。是,今早,三个男孩儿。好好好,哪天请客,请你们。好好好,谢谢谢谢,同喜同乐。”

“喂,李老师吗?老李呀。对,是我。我告你,我家男媳生啦。是,今早,三个男孩儿。好好好,哪天请客,请你们。好好好,谢谢谢谢,同喜同乐。”

“喂,王老师吗?老王呀。对,是我。我告你,我家男媳生啦。是,今早,三个男孩儿。好好好,哪天请客,请你们。好好好,谢谢谢谢,同喜同乐。”

“喂,赵老师吗?老赵呀。对,是我。我告你,我家男媳生啦。是,今早,三个男孩儿。好好好,哪天请客,请你们。好好好,谢谢谢谢,同喜同乐。”

……

马千里好笑地盯着处于兴头儿上的余秋风,没有阻拦他。活了大半辈子,结婚三十余载,即便当初余晨余晖的出生都没见他如此兴奋,想必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马千里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虚掩着门,望着冲着电话滔滔不绝的余秋风,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马千里早晨八点到家,拾屋子、洗衣服、炖汤熬粥忙忙碌碌直到下午两三点。

午饭时分和余晖通了个电话,得知包小小尚未醒来。余晖心疼二十多个小时连轴转得不到休息的马千里,执意阻止他来送午饭,午饭在医院的食堂订餐,简简单单地凑合填饱肚皮。

午后补了个长觉,余秋风和马千里领着余儿,拎着大小饭盒和汤壶打车前往医院,探望包小小和三个新生儿。

余秋风三人到达医院时不到六点钟,耗尽体力的包小小沉浸在睡梦中。

余晖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护士正在拔掉输液的点滴,又叮嘱了余晖接下来要注意的事项。

余晖和马千里小心轻慢地整理东西,打开饭盒盖,见隔断里三五七八样的荤素菜式,嗔怪:“您看您,回去还不好好歇歇,做这么多菜干嘛?天儿怪热的。给包子熬点汤就成,我买着吃就行,您可真是不嫌麻烦。”

“傻儿子!”马千里凑近余晖,在他耳边悄声道。“这生孩子累得是小包,这养孩子照顾大人不得辛苦你?!你这体力跟不上哪儿行!”

到底是从自己肚子里钻出来的肉,马千里对包小小和孙子的疼爱终究抵不过他对余晖的疼惜,亲生父子,血脉相连。

余晖瞧着慈爱的爸爸,傻兮兮地咧嘴笑,有爸的孩子是个宝儿,端着饭盒到沙发里狼吞虎咽,这两天又是紧张又是担心又是兴奋,着实亏待了胃口,得好好找补回来。

病房无趣,余儿坐不住,余秋风怕她搅和包小小休息,领着她去看望三个新出生的小弟弟,爷孙俩走到新生儿监护室门口,隔着落地玻璃窗,探头张望寻找。

“请问,您是找人吗?”监护室小隔间的值班护士在监控视频里发现余秋风,出来礼貌地冲他问道。

“啊?我是来看我孙子,三个孙子。”余秋风不晓得现在医院的规矩,情急之下表达含糊。“余晖?不对,是包小小。就是今早出生的,三胞胎。”

“噢!”本来云里雾里的小护士听到三胞胎三个字立马明白了余秋风的意思,三胞胎的概率较低,在医院里属于知名人士。“您是要看望您的孙子,对吧?您稍等。”

不等余秋风反应,小护士闪身回到监护室,不大会儿,将三辆小型移动式的新生儿保温箱车推到玻璃窗前正对着余秋风的位置,余家新出生的三个婴儿分别在各自的暖箱里熟睡。

“同志,根据医院的规定,你就只能隔着玻璃看五分钟。”小护士再次出现在余秋风面前。“五分钟之后,就要将婴儿推回去。”

“呵呵呵,原来是这么看,我以为隔着玻璃就能见到呢。”余秋风讪笑。

“呵呵。”小护士莞尔。“您是看电视剧里那么演的吧?这医院每天出生那么多婴儿,并排码也码不开呀!怎么可能隔着玻璃窗就看得到呢。”

小护士说完,手插口袋回到监护室的值班室。

余秋风抱起余儿,仔仔细细地瞧着三个新生儿,按照标签的注明挨个指点:“儿,瞧,这是大弟弟,这是二弟弟,这是小弟弟,哟,瞧这眉眼,和你爸爸长得多像。”

余儿嘟着小嘴,双手拽着余秋风的脖子,抽了抽小鼻子,三个粉嫩嫩的小人儿在她眼里没有任何区别:“大爷爷,弟弟们好丑,像小猴子。”

“呵呵。”余秋风笑。“新出生的小孩子就是长这样,儿刚出生的时候也像小猴子。”

“是吗?”余儿将信将疑,看了看新生儿,扭脸惊见余秋风眼窝里泛出的泪水。“大爷爷,你怎么又哭啦?你又饿了吗?”

“不是。”余秋风腾出手来抹掉溢出的泪水。“大爷爷没有哭,大爷爷是高兴,今天呀,是大爷爷这辈子最高兴最幸福的一天!”

“高兴要笑,难过才哭呢。”余儿不理解余秋风的话,认真地纠正他。

“是是是,高兴要笑。你看,大爷爷不是笑着呢吗?”余秋风的目光移到余儿,亲昵地贴着她的小脸。“走,儿,大爷爷给你买好吃的去。”

包小小在六点半左右才渐渐转醒,他足足昏睡了差不多十二个小时。逐步清醒的意识使他了解到此刻身处何地发生何事,使他了解到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耗尽体力的分娩。

眼皮像是压着千斤石般地沉重,嗓子眼像是抽尽了水的井般地干涩,四肢百骸像是断了筋般地酸软无力,被掏空的腹腔隐隐作痛,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透过眯着眼的缝隙看到坐在沙发里大快朵颐的余晖。

“呀,孩子,醒啦?”站在床头的马千里首先发现微微睁眼的包小小,探身叫道。“怎么样?缓过劲儿来了没?”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余晖听到马千里的话,弹簧似的跳起来,捧着手里的饭盒,嘴里的饭菜来不及嚼,卡在嗓子眼里,呛得直往外喷,三步两步来到床前。“怎...怎么样?包子。哪儿还难受?”

“疼...”包小小面色苍白如纸,极度虚弱,声音细如蚊叫,眼角眉梢挂着消不掉疲乏。“渴...水...”

“噢,噢,噢,水,水,水!”余晖慌忙要拿水杯,发现着急得竟然忘记要放下饭盒腾出手。余晖将吸管递到包小小的嘴边,包小小断断续续地吸了小半杯温水,略微神。

包小小没有力气坐不稳,余晖将病床升高,展开餐桌,拧开保温壶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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