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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半边脸埋在手里,怔怔地看着波动的水面。

外面的许析飞快地把蒋继平的床上用品都换了个遍,将门窗大开,又把换下的床单被罩塞进了洗衣机按下了启动键,最后匆匆用手机订了早餐外卖。忙完这一切,许析惊魂未定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回想起刚才蒋继平到家的时机,感到后怕不已。

外卖送到了家,蒋继平还没从浴室出来,许析有点担心,便走进了浴室。蒋继平歪在浴缸边睡着了,水龙头还开着。许析看到蒋继平水中的裸体,不由地有些脸热,他抚着蒋继平的手臂轻轻晃了晃,道:“爸爸,回房间睡吧……”

蒋继平惊醒的刹那,手臂像是触了电一样从许析手心飞快地抽了回来,许析吓了一跳,蒋继平有些别扭地曲起腿道:“好,你先出去吧。”

许析缩回了手,也感到了一丝尴尬,讪讪道:“外卖来了,吃点再睡吧。”说罢便走出了浴室。

两人在餐桌前喝粥,蒋继平放下空碗,许析问道:“再来一碗吗?”蒋继平点点头,将碗递了过去,许析伸手去接,两人手指相触,蒋继平手一抖,碗掉到桌面上滚了一圈,坠落在地应声而碎。许析俯身去捡,蒋继平怔了怔,起身道:“我来吧。”

许析便去拿扫帚和簸箕,蒋继平拾了碎瓷片,两人在沉默中吃完了早餐。蒋继平拾了碗筷站在水池边打算刷碗,许析像往常一样蹭了过来,把下巴架在蒋继平肩上,手臂绕着蒋继平的手臂去拿他手里的海绵,说道:“我来洗,爸爸你去休息。”

蒋继平全身僵硬,又不好硬推开许析,只得点点头抽身走开。回到卧室,见床单被罩连同枕套已经被许析换了个遍,但方才的景象还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蒋继平抹了把脸,坐到了书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许析默默洗着碗,从刚才开始,他就感到了和蒋继平间若有似无的尴尬和疏离。许析心里有点不舒服,原先那种自然而然的亲密感,仿佛忽然间就不在了。

洗完碗许析听见蒋继平房间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知道他并没有休息,便切了碗水果送到了蒋继平房里。许析早就没了初来蒋继平家的谨小慎微,蒋继平的房间他随意进出惯了。反正蒋大教授专注起来,什么也打扰不了他。

许析没敲门就走了进去,刚一进门,蒋继平就立刻合上了电脑,随即从手边拿了本学术杂志开始翻看。许析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只是将水果放在了蒋继平手边。蒋继平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转身走出了房间。

蒋继平跟着走出了房间,许析坐在客厅沙发上垂着眼刷手机。蒋继平踌躇了一下,道:“我租了车,现在去还车……你想不想顺便出去转转?”

许析闻言神情一动,但还是摇摇头道:“不了,一会儿跟同学约了上线打游戏。”

蒋继平欲言又止,穿上外套独自出门了。许析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起身走进了蒋继平的房间,坐在他书桌前,赌气似地打开了蒋继平的电脑。从刚才开始他就如鲠在喉,又无处宣泄,而他进门时蒋继平防备的样子更让他有点莫名的烦躁。

平时蒋继平使用电脑从不背着他,登陆密码也只是简单的4321。许析输入了密码,看到浏览器上显示的页面,火气霎时间就全部凉了下来。

蒋继平在看同性恋的相关资料,其中一段提到了弗洛伊德描述的“恋父情结”。

许析慌忙合上电脑,站起身在蒋继平房内左右查看,心虚不已,以为自己留下了什么痕迹,只是完全没有想到蒋继平已经看到了自己在他床上自慰。许析白着一张脸,六神无主地走出了房间,想着蒋继平之前在微信里电话里的冷淡,想起刚才蒋继平在浴室中的反应、以及回避他的肢体接触的动作。父亲那么聪明,或许早就有所察觉,自己趁他不注意时的偷看、借着儿子的身份触碰。蒋继平没有厌弃自己畸形的身体,他却回报以如此不堪的欲念。

许析低下头,看到脚上的小熊拖鞋,还是他五年前刚来的时候蒋继平给他准备的,这些年他一直没舍得换。此时那张灰败的小熊脸上,一双暗淡的眼睛透过乱蓬蓬的绒毛回望着自己。许析又想到了蒋一帆:他不会物理挂红灯、不会让蒋继平蒙羞,不会是他这样的变态、这样的孽子。

许析看了看自己留在玄关还没有打开的行李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他坐在书桌前打开手机查了一下改签机票的价格,就断了这个念头。太浪钱了。他想了想,给程文发了条微信道:“程叔叔,我能不能去你家借住几天,别告诉我爸爸。”

过了一会儿,程文回道:“可以是可以,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许析打了半天字又都删了,回道:“没有,是我不好。”

程文没再多问,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然后直接给蒋继平打了电话:“你在家吗?”

蒋继平说自己在连锁租车公司门店还车,程文还不知道他买了机票飞往a市,听到他从c市一路驾车回来,忍不住道:“你有病啊?一天都等不了?许析说要来我家住两天,还不让我告诉你。怎么回事?”

蒋继平沉默了一会儿道:“没什么事儿,麻烦你了。”

程文再三追问,蒋继平只是说没事。程文只得作罢,决定等许析来了再问。

蒋继平回到家,许析从房间走出来道:“爸爸,我明天就坐飞机回学校了。”

蒋继平在玄关挂外套,没有看许析,嘴上问道:“这么早?”

许析似乎笑了一下,说道:“嗯,有一副油画没画完,再晚回去颜料就要干透啦。”

蒋继平唔了一声,低着头拿着一沓邮箱里的信件一封封地看,一边走到沙发前坐下,一边问道:“要我去送你吗?”

许析摇摇头:“我和同学一起走,他爸开车送他。”

蒋继平问了一下时间,猜到大概是程文下夜班回家的点,许析加道:“早上我自己走就好,爸爸你到时候别起床了,放假多睡一会儿。”蒋继平应了一声,眼睛黏在手里的信件上,直到许析转过身,蒋继平才抬起头目送他回了房间。

蒋继平几乎一夜没睡,外面传来鸟叫声的时候他才有了些倦意。半梦半醒间,他听见卧室的门被轻轻打开了,防雨绸夹克衫悉悉索索的摩擦声由远及近,带着另一个人的气息和体温,在他床边停了下来。

许析跪坐在地板上,蒋继平侧卧在床上。许析趴在床边,歪过头枕在手臂上,静静地看着父亲的睡脸。他给蒋继平画过很多张肖像画,可哪一张都没有眼前的本人好看。他以眼为笔,一点点描摹父亲的脸:轮廓鲜明的唇、英挺的鼻梁、浓黑的两道剑眉,眉心微微皱着。许析伸出手去,像往常一样想要抚平那道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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