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烘烘的。

依然属于冬日的凉风拂过草地,乐道伸手替赫连郁取下斗笠纱帽。

这个时候,皇帝才开始慢慢讲述他所知的关于拜教的一切。

“拜日教是从青陆北边,靠近银果日山的部落慢慢往南方传,中陆很少见。这个教的祝祭都是女子,有十多个真正有力量的巫女,没有大巫。她们从富人手里获得捐赠,又分发给穷人,虽然必定伴随着中饱私囊,不过富人通过信教获得心安,穷人通过信教获得食物,”乐道评价,“对维护安稳来说,是还算好用的工具。”

他一边说,一边用细长的草叶扎出一只蚱蜢,把它放在赫连郁的手里。

赫连郁拢五指,不过他没有像乐道想的那样,用挑剔的言语评价这只玩具。

大巫一直盯着远处人群里的拜日教巫女们看。

“你担心什么?”乐道问,“这些家伙目前还没有捞过界,百姓眼里,她们可是纯洁无瑕的大善人呢。”

“可是,我看到过拜日教的商人们走私,他们运送的……”赫连郁的目光没有移开一寸,“是弓弩和刀剑。”

第20章明示暗示别装聋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赫连郁仿佛黏在那些拜日教巫女身上的视线终于回来。

他和乐道交换了一个眼神。

几日前,围攻赫连郁的分别有亡国联盟的雪满坡,妖魔龙鲤,以及被巫药驱使的胡人士兵。

那些胡人士兵无论是魂灵还是躯壳都不存在世间了,但他们还留了些别的东西,使用过的铁矛,钢刀,以及长弓和弩箭。如今可不是战乱尚未结束的时候,乐道称帝后不久,就建立起军械所,归属少司马管辖,优秀的铁匠以在军械所工作来除一户人的劳役。这是让人羡慕的好工作,基本上所有的铁匠都在军械所留下了名字,朝廷借此控制他们。

民间当然会有刀剑在市场流通,但那都是小笔小笔的,一个铁匠一季卖出去的不超过十把,想要通过零散匠人获得足够武装数千人数万人的盔甲刀剑,在大安朝只算是痴心妄想。

那么……赫连郁见到的走私,就真的很有趣了。

“那些军武都是统一样式的。”乐道说,“朕的大巫,你觉得它们会是从哪个军械所里流出的呢?”

“我现在连你设立了几个军械所都不知道。”赫连郁面无表情回答他。

乐道讪讪,赫连郁视线抬起,扫过这人一眼。

他语气轻轻,语气就像是说天气真好一般,道:“这几天,你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做吧?”

皇帝陛下真想说自己除了思考怎么和他的大巫一起出门玩外,别的什么事情都没管。不过在这句话脱口而出前,他隔着薄纱感觉到了赫连郁打量的眼神。

他在试探我,皇帝想,他想试探我的态度改变了多少。

“嗯,乐省的几个下属替朕跑了几趟腿,他们是从左川关守军来的为何那么晚开始查的,”乐道说,“我离开皇都城前,调动守军的军令就已经下了,连我都通过一路上飞燕卫留下的情报正好赶到战场,那群守军竟然在最后一刻才到,啧啧啧,几年前杀了一批人,看来还不够。”

乐道说最后一句时是笑着的,但是连风灵都感觉到了他身上的煞气四溢。

赫连郁默默翻动那些提前布置好羊毛毡火炉的人这个人应该是乐省留下的竹编箱子,里面果然有一对杯子,他倒上水,推倒乐道面前。

皇帝陛下默默盯着白瓷小杯中荡漾的水,接过像喝酒一样一口闷下,同时咽下的还有浑身煞气。

他放下杯子,两人对视。

“其实,”他话锋一转,“我还有一点事没有告诉你。”

“说吧。”赫连郁给自己倒水。

“那天你昏迷,我抱起你,有封信从你袖袋里掉了出来。”乐道说。

赫连郁闻言有点怀疑他的信到底是从用什么方法掉出来的。

“我顺手打开看了,因为寄信的那个人约你在云屏,我想见识见识他布置了什么杀招,所以才带你一起来云屏。”

赫连郁挑眉道:“不然呢,你难不成还会因为想带我回故乡看看才来的?当时的情况,怎么说去左川关都更好啊。”

说完大巫侧过头,好似没有听见皇帝下面那一句低声喃喃。

“……如果你想去云屏,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去的。”

起风了,冰凉的微风从北向南,正是赫连郁记忆中来自银果日山的风。很多年前,他常常这样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天空,然后闭上眼睛,那个时候,那仁常常和他并排躺着,女孩会轻轻哼着歌。

他真的往羊毛毡上一躺,眯起眼竖起耳朵,远处聚集在一起的拜日教信众,一个或是两个,唱起丰的歌来,传到赫连郁耳中时,已经破碎得只剩下隐约的音调。

那是熟悉的调子,怎么唱的来着?

乐道厚重的声音低沉着哼哼:“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群。谁谓尔无牛?九十其……”

皇帝陛下只会唱着两句,赫连郁在心里为他接上。

……尔羊来思,其角。尔牛来思,其耳湿湿。

赫连郁很快睡着了。

大巫尚未发现,使用太阳金章对他身体的损害,比他想象得还大。

乐道轻轻哼着歌,目光一瞬不动,盯着赫连郁眼下的青黑和这几年陡然削瘦的下巴。

半晌后,他给赫连郁盖上薄毯,然后用斗笠遮住他的眼睛,好让太阳不至于打扰他爱人的歇息。

“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群。谁谓尔无牛?九十其……”

云屏城中央的金帐,熏香从瑞兽香炉中升起,胡女弹拨着琵琶,乐声犹如浮冰相激,玉珠相碰,她唯一的听众用手给他打节拍,显然兴致很高。

蓦地,胡女静下动作,乐声戛然而止。

是另一个人进来了帐篷,来人赤足,腰间挂着一串铜铃,一头卷曲褐发编织成粗粗的麻花辫,他的肤色像是黝黑的铜币,方正的脸上一双星眸炯炯有神,锋利似刀锋,让所有和他对视的人都下意识移开目光。

云屏城大巫帐篷的主人,今天也来拜访城主了。

“阿日善,”躺在矮榻上的云屏城城主说,“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吗?珠兰好难得给我唱这首歌呢。”

阿日善蹙眉瞪眼:“城主,阿日善想,现在并不是听歌的时候。”

在金帐的另外一个房间里,这些天已经被刻着字的羊皮牛皮堆满了,服侍的人不得不打开另一个房间,存放这些羊皮和牛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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