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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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这两个魔修还会对他们客套几句,如今开门见山横刀直入,显然是不想再继续假装,打算直接开干。

而他与贺知洲,就是头一批受害者。

“你们应该察觉到不对劲了吧?”

小昭起身向前一步,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可惜来不及了。自我介绍一下……我乃魔君祁寒。”

直至此刻,汹涌魔气才终于一股脑地陡然从他身后溢出。在这压抑至极的气息之下,许曳不禁屏住呼吸,同时也明白了一个事实——

此人的实力超乎想象,他与贺知洲很可能并非对手。

“愣着干嘛,快跑啊!”

耳边传来贺知洲的声音,许曳仓皇抬头,一眼就看见了他伸来的手。

祁寒此时已经变做了青年男人的声线,身形亦是愈发高大魁梧,闻言不屑冷嗤道:“想跑?没门。”

他说话的同时伸出手去,试图打断两人手与手之间的对接,于是玄镜之外,所有长老都目睹了这千年难得一见的场面。

如同命运的邂逅,缘分的牵连,如果前生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一次擦肩而过,那他与贺知洲的前世,一定是两根缠在一起的超级麻花。

缘,妙不可言。

贺知洲在即将抓住许曳手臂的瞬间扭过头去直视前方,以接力赛运动员的姿势做好了预备动作;

而魔君祁寒在同一时刻伸出右手,好巧不巧,恰恰落在两人的手掌之间。

一时间十指相交,难舍难分。

——救命啊!贺知洲他一把拽过魔君的手掌,甩着舌头就往外跑了啊!!!

仙门弟子竟对魔君做出这种事,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玄镜之外男默女泪,如同开了一场哀悼会;

屋子里被莫名其妙留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许曳:嘎啊?

晏清·枪版:哎呀?

许曳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幽幽望向身旁脸色苍白的少年人:“那个……我记得,你好像灵力尽失、手无缚鸡之力对吧?”

两。级。反。转。

晏清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冷笑,端的是高洁傲岸、冷傲不羁。

随即咬破嘴皮,从唇边溢出一缕殷红鲜血,神情痛苦地捂着肚子,直接就躺在一旁的木桌上,开始不断抽搐:“药……给我药……肚肚疼,不吃就死了,死了……”

——看来他学习能力挺强,这居然还是他们俩之前的结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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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这,”玄镜外的林浅看得目瞪口呆,“这该如何是好?贺知洲为人虽然的确那个了一点,但怎么说也是玄虚剑派门下的弟子,这样下去必然会没命的!”

她所言不假,贺知洲直到现在也没发现自己拉错了人。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拉错小手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趋近于零,更何况在场的除了许曳,只有一个小孩和一个浑身无力的病人,无论哪个都不可能陪他跑得这么虎虎生风。

而那位魔君哪里见过此等骚操作,似乎也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满脸懵地被他拽着跑到屋外,一直没发出半点声音。

贺知洲跑得有如老狗,舌头甩得老高,面目尤其狰狞;身后的祁寒好似被拖拽在后的麻袋,目光里是肉眼可见的震惊与茫然。

两个人一前一后,硬生生跑出了私奔的架势,奔向最遥远城镇,去做最幸福的人。

“没事的许曳!你别怕,那些魔修必然伤不了我们!”

贺知洲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安慰:“我们这种爱笑的男孩,运气往往不会太差。”

这要是以前,许曳肯定会一本正经地回应他。

但这会儿不知怎地,对方居然只是沉默片刻,继而低声笑笑,说出了一句让贺知洲永生难忘的恐怖台词:“你回头看看,我到底是谁。”

这好像,不是许曳的声音。

贺知洲心头重重一跳,迟疑着停下了脚步。

在转身回头的瞬间,从嗓子里发出行将就木、如同抽水马桶一般的倒抽气。他,爱笑男骸,运气还真不是太差。

而是惊天地泣鬼神、宇宙无敌级别的非常之差,一个“太”字都不足以形容。

他的眼泪从眼眶里高压喷射射烂大气层,嘴角下垂的弧度刺穿地心,一时间静默无言,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跟前这男人生了一张全然陌生的、戾气十足的脸,笑容竟然该死的甜美。一双三角眼微微上挑,舔着嘴唇阴恻恻道:“笑?你在教我做事啊?”

而贺知洲五官扭曲,嘴巴眼睛在圆形与波浪形之间左右横移,堪称量子嘟嘟唇,薛定谔的五官,连笑声也格外与众不同:“嘤。”

第58章

这是怎样的一种缘分, 才让贺知洲在回眸转身的刹那,阴差阳错拉住了他的手。

天色已在不知不觉间渐渐转黑,浓郁夜色从树木遮天蔽日的影子里生长出来, 覆盖在眼前男人阴郁的眉宇之间。

多么邪魅霸道、唯我独尊, 别人都是带球跑,只有贺知洲很光荣地活成了进阶版——带魔君跑,与身旁的大哥联袂出演一场《落跑知洲的天才魔君》。

“大、大大大哥。”

他这回总算是笑不出来了, 五官跟飙车似的左右漂移, 声音也跟着抖个不停:“拉错人了,咱能回去换回来不?”

贺知洲对于自己的实力拥有十分清醒的认知。

他师尊常年不着家, 自个儿本身也爱玩。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收集狂人,时常购置五花八门的秘籍与功法,但书籍被买来之后,无一不是被他摆在书房里玩多米诺骨牌效应,积的灰能堆成一座小山。

简而言之,就一咸鱼的小废物。

而与他大手牵小手的大哥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远看魁梧得像山丘,近看愤怒得像公牛。脑袋有他一个半大,浑身缠绕着黑黝黝的魔气, 仿佛是八百年没洗澡, 黑泥全都成了精, 飘飘悠悠荡在身旁。

再搭配上那似笑非笑、无比鬼畜的表情,一个字,绝。

“回去?”

祁寒挑眉嗤笑, 语气很冷:“无理小辈,我先让你去阴曹地府转一转!”

魔气如同藤蔓蜿蜒盘旋,悄无声息地缠绕住贺知洲脚踝与小腿, 灵压沉重如铁,压得他动弹不得,连逃跑都成了种奢望。

祁寒说罢抬起空出的另一只手,妄图将贺知洲抓在自己身上的右手打断,然而手刀尚未落下,就听见背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眼底杀意更浓,颇为不耐烦地转过身去。

乌沉沉的树丛被人为扒开,在密密匝匝的灌木枝条里,冒出一个被灵菇映成绿色的人头。

那人显然是个仙门弟子,模样不凡、气质卓绝,似是察觉到这边的动静,顺势扭头与两人视线相撞。

祁寒心生不耐,皱起眉头;贺知洲瞥见来人相貌,亦是神色大变,跟油烟机似的倒吸一口冷气。

这鼻子这嘴,这眼睛这下巴,还有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发育不良的小脑瓜。

贺知洲已经分不清如今的局面究竟是“前有狼后有虎”,还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苍天大地耶稣基督,不远处那个像旺财一样从树丛里爬出来的剑修,居然是与他势同水火的死对头——

叶!宗!衡!

乍一见到眼前这幅景象,叶宗衡同样是一脸懵。

他身为万剑宗的得意门生,在试炼秘境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收获令牌无数。

打得累了,自然想要好好休息一下。他本想找个山洞用来过夜,哪成想悠悠哉哉这么一逛,居然就见到了自己的死对头贺知洲。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贺知洲那厮不知道在做什么,竟与一名高大魁梧的青年壮汉在小树林里拉拉扯扯,两人十指相扣手牵着手,看得他一阵反胃,只想自戳双目。

噫,真的好恶心。

一旁的魔君祁寒也没说话,目不转睛盯着这名陌生剑修的表情,周身杀气愈发浓烈。

他魔气缠身,理应比贺知洲更加引旁人注意,可对方竟然只是匆匆瞥了他一眼,就瞪大眼睛望向那姓贺的傻子,眼神里带着震撼与迷茫,显然非常惊讶。

他一向聪明,当即反应过来,这两人之前不但认识,还很有可能交情不浅。

身旁这两人的脑筋转得飞快,而贺知洲本人站立在不可名状的风暴眼中心,静默无言。

上前和向后都是死路一条,更何况还被祁寒的灵压禁锢得无法动弹,他一时无话,只想淌下两行清泪,纪念自己英年早逝的生命。

——不对。

也许,他还能有机会。

贺知洲眉心一动,脑筋飞快转个不停,小眼神来回于那两人如出一辙的臭脸上,有个计划慢慢成型。

在祁寒的认知里,他与叶宗衡必定是此次熟悉的旧识;

而就叶宗衡看来,他与这位公牛大哥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关系一定也非常不错。

这样一来,他岂不就可以利用这份认知错位,彻底扭转死路一条的局势了吗!谁说被仇人前后夹击是九死一生,他偏要把这事儿变成双喜临门!

“哈!怎么,你以为今日能干掉我?”

贺知洲厉声冷笑,演技之魂于此刻轰然爆发,眼角一扬下巴一抬,声线尖锐如刀:“没想到吧,小爷我有帮手!他早说过要好好教训你,就你这水平,能奈我何?”

这又贱又飘的语气,爹妈听了都要气得当场来一出男女混合双打;

这快要翘到天上的五官,厨子见了都会恨不得掏出擀面杖直接撵平。

——这就是《贺氏演技宝典之人设篇》:在原配面前洋洋得意的小三。

此项技能堪称贱术之大成,一旦发动,能让对手的士气猛增三倍,若非自寻死路,不建议随意使用。

但现在不同了。

祁寒与叶宗衡虽然都能听出他在嘲讽人,却只会觉得贺知洲是在针对自己,而在场的另一个人,则是他口中所谓的“帮手”。

万万没想到,贺知洲这混球不但一骂骂俩,还把他们都当成了为他所用的工具人,只等着看狗咬狗,来一场世纪巅峰之战。

祁寒贵为魔君,哪里受到过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当即目眦欲裂、双目圆瞪,周身魔气有如燃烧着的烈焰,忽地一下窜得老高。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自己打不过他,便早早安排了帮手。想必那群该死的正道修士早就看出他的真实身份,因此特意设了这场局,来让他自爆身份!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羞辱,他今日必要让这两个臭小子没有好果子吃!

叶宗衡与贺知洲斗了好几年,从没见过他如此嚣张跋扈的时候,听罢神色凛然地握紧手中剑鞘,做出准备迎敌的姿态。

——贺知洲果然不要脸,为了攀附强者对付他,竟然不惜牺牲色相,与这壮汉拉拉扯扯,好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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