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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仿佛上一刻谌巍才发了慈悲放过他,加上宿醉,现在车山雪恨不得一头栽在枕头上昏迷过去。

这种贪念柔软床被的感觉他很久没有过了,大国师平常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

而今天,因为仿佛浑身骨头被拆过一遍的难受感觉,因为皮肤上还有某些部位留下的粘连感觉,因为四肢血液不畅而导致的麻木感觉,因为现在压在他身上的那个人……因为这些,车山雪无法起床。

他恶狠狠看着还没醒来的谌巍,一想起自己昨晚的失态和崩溃,就恨不得一脚把人踹下床去。

车山雪甚至颇为意动地抬了抬脚,要不是突然抽筋,青城的剑圣如今想必已经躺在床底。

说了这么多,无法改变车山雪到现在为止什么也没做的事实。

而抽筋的动静则将谌巍给惊醒了。

和浑身酸痛的车山雪不同,青城剑圣尽管同样没休息几个时辰,睁开眼看上去依然神奕奕。

这就是内息修为和祝修为的不同了,武人内功外功练到顶点,一副身躯炼就得凡铁凡钢无法进入,唯有外放的劲气或是神兵利器能够产生伤害。而到祝师却不行,哪怕是像车山雪这样能通幽冥御鬼神的祝师,若除去了护身的禁制,依然是肉体凡胎一个。甚至可能因为这种那种的原因,比常人还不如。

纵欲一夜,谌巍就和没事人一样。

车山雪内心暗恨,同时无比怀念起他年轻时同样坚韧的身体来。

便是他走神的时候,醒来的谌巍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吻,接着一路往下,在车山雪单薄的胸口上流连。

车山雪惊恐地发现,分明没休息够,但谌巍只是浅浅挑拨,他食髓知味的身体便再一次热起来。

他甚至没来得及抗议一声,便被谌巍再一次拉进了不停的海潮之中,被一个巨大的浪头淹没。

***

半个时辰后。

穿戴好衣物的谌巍找到店伙计,请他准备洗澡水送到天字一号房。

然后他在心中默背着刚从车山雪口中说出的几家店的名字,打起伞冲进旅肆外的雨幕中。先是偷偷去大供奉院的那个偏院中,拿了一套衣服用油纸包好。然后一路打听,把七家店的地址找全,一家家上门,买回车山雪指定的早饭。

这事挺不容易的,因为车山雪要求的七家店中,除了一家扬名天下的白水楼外,其他六家都在偏坊小巷里。更有三家根本不是店,只是普通的民居。若不是谌巍昭明自己的身份,民居里的三个厨子根本不愿卖给他。

谌巍十分怀疑这早饭其实是车山雪更上一层楼的作妖,然而今天,他被作得任劳任怨,甘之如饴。

等他回到青云楼,店伙计的热水早就送进房间。谌巍还没推开房门,便能听到浴桶中水落下的哗啦。

于是,走进客房后,他下意识便道:“你能下床了?”

屏风后,车山雪搓揉自己的动作一顿。

下一刻,狂风猛地把窗户吹开,窗外的雨滴首先被冻结,继而被无形之力吸引,变成一颗颗冰珠子向着谌巍砸去。

脱口而出后便晓得自己说错话,谌巍这回也不敢躲,仗着皮厚关上门又关上窗,又将换洗衣服搭在屏风上。这才问道:“要帮忙吗?”

车山雪随即拒绝。

他说:“滚。”

谌巍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晓得这回把车山雪给气着了。

食髓知味的不止是车山雪一人,谌巍也是。

天青峰上的第一次,谌巍虽然有百年阅历打底,不至于不知道怎么做,但要说非常享受,那是绝对没有的。

以致他醒来后,对情事的回味完全比不过和对方发生了那样荒唐事的震惊,之后各种事情又连番到来,谌巍根本没空闲多想这些事。

而车山雪这边,从年轻的他的态度就晓得,他同样是个新得不能再新的新手。

昨夜是车山雪和谌巍第一次放纵自己投入其中,从谌巍的角度说,他觉得很美好,并且自认为车山雪的感觉和他相同。

虽然最后把人的眼泪都逼出来了,但谌巍并没有从车山雪的动作中感觉到他不要啊。

所以现在生什么气?实在莫名其妙。

一夜过去,两个人的想法可笑地颠倒,但身陷其中的两人都浑然不觉这种巧合,大概也算另一种缘分。

车山雪从屏风后走出时,身上已经不带任何谌巍留下的痕迹了。

就和第一次一样,他用医祝的秘术将青紫红肿全部抹消,若不是走路的时候依然显得有点僵硬,谌巍都要怀疑昨夜发生的事会不会是他做的一场梦。

仅仅是怀疑而已,谌巍知道事实。

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已经改变。

吃早饭时车山雪一直默不作声,开始他面上还带着一点忿意,放下筷子后,整个人已经冷静下来。

车山雪昨天出门的时候,是没有摊开的打算的。

他从未想过摊开,因为他对未来依然悲观。

胸有成竹,智珠在握,心狠手辣,这是车山雪这些年和各种清规律条一起披在身上的皮。实际上他兢兢业业,因为掌握一个偌大帝国并非他所擅长,所以无比小心。矛盾得他自己有时候都看不下去。

一边他要表现得“不就是要复生阳地脉,在那里看好了,老子做给你们看。”一边又要为至今寻不到办法的复生阳地脉,虞操行的计划,灵脉宝珠说出的真相等等焦躁得半夜失眠。再加上谌巍这个烦人的家伙,几件事搅在一起,车山雪有时候都奇怪自己竟然没有掉发秃头。

这样一个随时可能掉进深渊的时刻,车山雪原本没法算给出承诺的。

但是,昨晚上,怎么就说出口了呢?

“因为你也需要我啊。”谌巍现在充满把握地说。

车山雪抬头看他,而青城剑圣嘴边笑意温柔。

“我可能不像我认为的那样了解你,”谌巍承认道,“但我晓得你现在状态不对,到底是怎么了,是你二徒弟的事?”

车山雪沉默片刻,否认道:“不是。”

他顿了顿,又将自己上一句话否认,道:“只是之一。”

谌巍分别给车山雪和自己倒了一杯茶,表示洗耳恭听。

“十五上元那天,大金莲白水阵开阵,我自灵脉宝珠那里,听说了一件事情。”

车山雪用了片刻斟酌言辞,接着道:“我曾经无比疑惑,虞氏的先祖们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斩断一条阳地脉……不,应该是说,七百年前的前朝为何要召集虞氏祝师以及数个大宗师,不少当年鼎盛的宗门,还赔上十多万奴隶性命,也要斩断一条阳地脉。”

这件事也是谌巍想不通的,但车山雪既然这样说,就表示他知道了因由,便问:“灵脉宝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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