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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山雪。

大国师的鸡皮疙瘩抖落一地。

男欢男爱这四个字从谌巍嘴里说出来,给车山雪带来的毛骨悚然感,连大衍全境化为了魔域这种事也比不上。

谌巍则趁着他愣神间,揪住他之前的说法一一反问。

“妓.女嫖客夜中贪欢,白日陌路,会像我这样追你几千里?相敬如宾的夫妻一方死了,一方也不会悲痛,会像你我互救性命?男人热血这个说法……车山雪,你以为我童子功是白练的?”

若非心动,如何情动。

以谌掌门的境界,如果他不想,就算车山雪在酒里下了最烈的春.药,也奈何不了他。

正是这铁一般的事实,才让谌巍正视了自己的心,他不至于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

“所以我承认,你对我有情啊。”车山雪道。

他手里还拿着星幕,言罢抬手一比划,沉黑剑身上银光闪烁,煞是好看。

挽过几个剑花后,车山雪动作急停,但星幕剑剑身依然在微微震颤,银刃在清晨浅淡的日光下荡漾出一片光的涟漪,直到车山雪二指并拢,抚上剑身,那因为兴奋而发出的颤动才蓦地一停。

星幕剑停下了,剑吟之声却并未停下。

湘夫人对唱一般在剑鞘中颤动,龙啸声扫荡四面八方。

“是朋友之情,亦是宿敌之情,但你的朋友是谁?是星幕剑车山雪,你的宿敌是谁?还是星幕剑车山雪。谌巍,你追求的只是剑。”车山雪冷笑,“一个剑痴,有什么资格来说男欢女……好吧,男欢男爱。”

谌巍表情一僵。

他僵的不明显,但以车山雪的敏锐,如何看不出来。

这一回车山雪终于切中要害,但他并不觉得高兴,好在也没有觉得伤心。

因为他很早就知道这一点,伤心也伤心过了。

车山雪向谌巍走过去。

他随手把星幕抛给谌巍,并对他道:“记住,下次我不会接它了。”

说完,他越过谌巍,向着海岛的西边走去。

万雷齐轰声势浩大,这座海岛和桃府又相隔不远,谌巍追着车山雪的背影转过身,首先看到西边海天一线上,遥遥出现了大船风帆的一角。

想必是东南水军主帅见到诡异天相,专门遣人来察看。

行走在陡峭山路上的车山雪低声唱着谌巍听不懂的词。

晦涩沙哑的歌声里,无数黑雾从碎石之下冒出,汇聚到车山雪的手心上,旋转变成了一只黑球。

那是从魂灵中抽离的怨恨,没有它们束缚,困于此地的苦工魂灵们终于能前往它们该去的地方。

谌巍没有灵觉,他看不到那一个个钻出地面,向大国师哭诉自己遭遇的苦工。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胸口滚烫,心底有一个声音踩着歌声的节拍对他说话。

不是,不是的……

他之所以记住车山雪,是因为车山雪的剑。

但他之所以心动,只是因为这个人。

只有这个人而已。

***

经过烛龙之种,地脉动乱,还有画符引雷等众多的事情后,哪怕是灵力充沛的车山雪也耗尽了力气。

超度数万苦工的魂灵?还是算了吧。

被海边冷风一吹,病未痊愈的车山雪只觉得头重脚轻,他强打力气听完苦工魂灵的哭诉,安慰几句,答应很快在这海岛上为这数万苦工的魂灵开个安魂大祭。

而魂灵们付出的代价,是一五一十告诉车山雪海岛上发生了什么。

大抵是难得如此清醒,不需要催促,苦工魂灵们七嘴八舌地讲起来。

车山雪已经晕得听不清它们的一句话,却还要保持倾听的姿势,甚至连谌巍站在了自己身后也不知晓。

一眼就看明白了他的状态,谌巍心中叹气。

……说起来,前日夜里他动作有几分粗暴,这个口是心非的混账给自己处理过伤没有?

没有经验的谌掌门突然有点心虚。

心虚的谌掌门干脆利落地一手刀,劈晕了强撑的车山雪,接住这人倒下的身体时,对周围那些看不见的鬼祟道:“下次再说。”

他浑身剑气清正,更是携着斩千妖除万魔后的煞气,哪怕是周小将军这等厉鬼遇到谌巍,也要退避三舍,更何况这些活着没勇气逃跑,死后也没勇气成鬼的苦工魂灵们?

魂灵们迅速钻回自己的白骨中,给谌巍让开一条道。

谌掌门将车山雪抱起,而海岸边,东南水军的大船放下了一条小船,一小队拿着浆,拼命地往岛上划去。

大船上的主将则拿着一只千里眼,先观察了片刻小船周围的海域,确认并未异常,才抬起千里眼,向着海岛中望去。

然后他看到黑影一闪,接着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有急事就说!”主将不耐烦道,“别磨磨唧唧。”

一块令牌垂下,挡在了这架千里眼之前。

被遮住视线的主将只能抬头,骂骂咧咧回头看是哪个小兔崽子捉弄他。

于是他见到了轻松跃上船的谌巍,和他怀中的车山雪。

大船的主将不认识大国师,但他认得大国师的令牌。

一盏茶的时间后,大船调转船头,向着桃府锦港的方向返回。而谌巍和车山雪得到了原本属于主将的房间,终于能躺下来,好好歇息一刻。

雪已停。

清冽的阳光落在桃府一户人家的纸窗上,窗下,穿着粗布裙裳的少女抱着花盆抽泣。

花盆里的小树树叶苍白又枯萎,仿佛纸裁,没有活气,但树干还顽强地在力腐蚀下支撑,没有倒下。

当那一抹阳光透过纸窗落下时,少女模糊的视线看到自己的小树抖了抖,抽出一片娇嫩的新叶。

是鲜绿色的,卷曲还未伸展。

她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推开纸窗。

欢呼声洋溢了整个村落。

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走出家门,跪在没有融化的积雪中,他用手扒开积雪,然后将脸贴上冰冷湿润的土地,不多时,两行老泪淌下。

在他之后,很多人做了一样的事。

这个村子的祝师骑马匆匆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几乎没能在这场灾难中出什么力,祝师满脸羞愧地下马,也向着周围乡亲们跪下。

“结束了?”老人问。

“结束了。”祝师说,“大国师亲自出手,降下雷霆,灭掉了雪灵。”

老人最后一点高悬的心也放下了。

“老天保佑啊,”他道,“愿大国师万事如意,长命千岁。”

相似的祝福在桃府的每一寸土地上被说出,却也有人气急败坏地持着相反意见。

“为什么这么快?!”武夷山上,宿楼主用烟杆狠狠敲了一下书案,问自己的徒弟,“大国师昨日过午才在青城镇上的铁龙车,就算他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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