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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火,需看实际之行。

不过今天,稍稍散懒一点也无事。

“开宴吧。”谌巍吩咐道。

听到他这句话,祠堂前过于肃穆的气氛才为之一缓,不知愁苦的年轻弟子们三五成群地往外走,都想要第一个看到年宴是什么好菜。

原本站在最前的谌巍反而落在后面,不过他也不急,停下来等待另一个比他更慢的人。

小祝师闵吉。

之前闵吉也参加了重办的冬试,虽说叫根骨拖了后腿,但极高的悟性为他平均了分数,算下来竟然真的能入青城的门墙。

但大国师似乎意属闵吉做自己的弟子,长老们不晓得该怎么办好,只能上报谌巍,请他问一声车山雪。

谌巍才懒得问呢,没恢复记忆,车山雪恐怕想不起徒这件事。

今日青城举山祭祀先祖,正巧缺了一个祝师主持,谌巍就点了闵吉的名来。

闵吉是如何激动这点先不说,至少在此刻,他在谌巍面前或许动作僵硬,举止还算很得体的。

一大一小走出风摇祠,谌巍问:“你以后要跟着车山雪还是留在青城山?”

闵吉心情激荡,一时没听清,连忙问:“您是在问我吗?”

谌巍瞥了他一眼,觉得车山雪家这小七似乎比他师兄师姐们更不靠谱,但难得的好心情让他语气和缓地解释道:“如果你想留在青城山,就算是车山雪也带不走你。”

听到他这句话,一直忐忑不安的闵吉心跳如鼓,脸涨得通红。

他顿时将心里话脱口而出,喊道:“掌门!”

“嗯?”

“我我我我!”闵吉咽下一口唾沫,暂且治好了结巴,“我崇拜您很久了!我!我想和您学剑!”

这稚气的话惹谌巍心里一笑。

“勤奋刻苦,”谌巍道,“说不定我会下你。”

不去看闵吉瞪大的眼睛,发现前面长老在招呼自己,谌巍加快脚步,将闵吉甩在身后。

“小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宫柔拍拍闵吉的肩膀,她弯下腰递出手帕,同时问,“你怎么哭啦?”

“没、没哭,”闵吉接过手帕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地问,“宫师姐不是和先生李师兄一起在供奉观吗?怎么来了这里?”

“什么呀,”宫柔叹了一口气,“师父一直没回去,我和老三只能出来找人了?”

“啊?”闵吉一惊,“找到了吗?”

“没有,”宫柔更加丧气,“我还是去问下谌掌门吧。”

说完,她拉着闵吉,向着人群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然后他们被汹涌的人墙挡住了。

等两只小的挤出来赶到开年宴的地方,谌巍已经说完了祝词,药青峰养的戏班子在台上卖力表演,咿呀唱着,趁其他人的视线都放在台上,宫柔连忙摸上去。

“没回去?”谌巍皱眉道。

他原本因为过年而少见的好心情被破坏地荡然无存,只能先对临座马长老颌首示意,接着带着向长老们赔笑的宫柔闵吉起身离桌。

远离了戏台边的喧嚣,谌巍才开口问道:“一直没有?”

“是的,”宫柔在谌掌门面前向来很怂,低着头回答,“之前见完了东南商会的主人,师父就让我先回去,我保证后面师父没有踏进供奉观一步,您因该是最后见到他的人了。”

和宫柔一起低着头的闵吉颤了颤,他听到头顶传来一阵磨牙的响声。

“你们两个先回去吃饭,不用管他。”谌巍说。

“可是都这么晚了……”

谌巍没说话,遥遥向着半山腰的供奉观一指,两只小的连忙噤言,手拉手往回跑。

而谌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也不晓得车山雪会去何处喝酒。

他略一思忖,想到什么,提起轻功,踏过无瑕白雪,向着青城最高峰飞去。

天青峰。

二十多天前谌巍出关,站在山顶一剑划过半个大衍,澎湃的剑意至今在山顶上咆哮,很多人走到半山腰就不敢往上,连值守的剑童也被放假。但今夜,本该寥无人迹的天青峰山顶,却有一个人。

距离当初谌巍拔剑所站不过数丈远,有一个茅顶六角亭。

这朴素的亭子原先四处漏风,是个赏景的好去处,但今夜有人给它六边挂上竹帘,又烧了一盆炭火。

水盆架在炭火上,里面盛了半盆水,已经扒开了木塞的竹筒酒立在中央,被热水一激,喷香的酒味扑鼻而来。

亭外落雪,亭里炭火噼啪。

车山雪用小杯喝了半筒酒,神智暂且保持着清明,忽而他耳朵一动,伸手掀开一道竹帘,探出头去。

谌巍站在亭外的小道上,怒火简直要烧沸这一山的雪。

“你也来啦,”车山雪慢悠悠地说,“谌巍,新年好啊。”

第38章除夕夜,灯不明

好你妹。

谌巍定定地看了这混账一眼,从另一个方向掀开竹帘走进去。

“真冷真冷。”车山雪连忙放下自己这边的竹帘,也不晓得是在抱怨风冷,还是抱怨谌巍的态度。他重新在座位上坐下,并招呼谌巍,“如何?来一杯吗?正好暖暖身。”

“……原来你还知道冷。”谌巍面无表情说。

车山雪微微一笑,动作轻快地用小杯斟好酒,放在他面前,琥珀般的酒液在白瓷杯里荡漾,粼粼波光总让谌巍想起记忆里车山雪的眼睛。他这样停顿了片刻,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温热的酒水划过咽喉,火烧般的甜味刺激着口腔。之前已经喝了不少酒的谌巍只觉得热意向着四肢百骸蔓延,睁开眼时,面前的车山雪仿佛出现了数个重影。

他默默放下酒杯,运转内息,缓解醉意。

“还是这么不会喝酒,”车山雪说,“又不是山下酒肆里几十钱能打一桶的浊酒,哪有你这样的喝法?”

谌巍吐出酒气,不客气地道:“那你还喊我喝酒?”

车山雪总是有理由的,他说:“毕竟是你酿的酒,好坏总要尝一尝吧,嗯,酒好吗?”

这样说的车山雪果然得到对方的半晌沉默,可惜这沉默并非如他料想,不是被揭穿后的羞恼。

谌巍看着车山雪在烛光下光洁如玉的脸庞,心道,如何不好呢?

那些曾经以为再也回不去的过往,再也见不到的人,都酿在这一杯酒中。不用喝谌巍就已经醉了。

但青城掌门并不会说这种话。他转过头,眼底倒映着亭外青城镇百姓放的烟花,绚丽的光点聚拢到盛开,照耀得这幅山河如画般美丽。

“新年好。”谌巍道,“大吉大利。”

车山雪大笑。

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笑意依然止不住,调侃谌巍:“要从谌掌门这里听一句吉祥话可真是不容易,明年上哪里找这么好的酒让你开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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