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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也听过刘家人的鼎鼎大名,所以听说自己的名额被刘家人拿去才那样愤怒。要是闵吉做决定,他们应该在刘五少咬牙切齿地道歉后,甩袖扬长而去,不给他们半分好脸色,但夭公子却在思考后答应了刘家的邀请。马车上,刘明业对他们各种殷切时,夭公子的态度虽不热情,却也没摆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

喂喂!干什么干什么!我们难道不是仇人吗?

十六岁的闵吉尚不能明白大人的肮脏之处,他们穿过了刘园的第二道大门,绕过雕云刻鹏的影壁,见到站在台阶上等待着他们的刘伯光。

闵吉原以为自己会非常厌恶他,但第一眼看到刘伯光时,他根本没意识到眼前的就是自己内心正咒骂着的人。

刘伯光已经一百二十多岁,稍有小成的习武人都能活到这个岁数,但是光看面容,根本无法想象他只比青城掌门谌巍大二十岁。

他白发苍苍,仅仅用一道普通的竹冠相束,束得还不怎么好,有几缕总是不听管教地冒出来,随风飘摇,一下子变将刘伯光拉到和蔼可亲的层次。身上则是朴素的大袖宽袍,依然是一样的青色,却比青衣剑仆们的青色看起来上好几个档次,就好似刘副掌门这个人一样。

闵吉眼拙,看不出来宽袍的料子虽光华不显,却纯净无暇,只有鲁府的灰凌绢才能染出。

此刻,刘伯光仙风道骨地一拱手,朗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啊。”

车山雪微微偏着头听完,也是一拱手,“能和刘副掌门为友,我的确不亦乐乎。”

他这句话简直是说到刘伯光心坎里去了,青城副掌门转身相邀,“请。”

闵吉低声提醒了一声台阶,双眼紧闭的车山雪稳稳地拾级而上,走入正堂。

朝食果然在食案上摆好了,出乎闵吉意料,并不是什么奢侈的鲍鱼燕窝,而是一碗黑米白米掺夹的竹筒饭,配上几碟小菜。

自从进入刘园,闵吉就发现所见所闻一直在意料之外。少年人刚刚生出的一点气焰被打击到,沉默地坐在自己的食案前。车山雪在他前面坐下,鼻尖嗅到竹木的清香,内心不知为何有点怀念。

大概以前吃过,他想。

另一边的刘伯光介绍起来。

“竹实米,除了我掌门贤侄那儿,也就刘园能吃上了。”刘伯光示意他们看向这堂前堂后的竹林,更远一些,巍峨绵延地青城奇峰上,同样是青翠的竹林,“青城剑门在青城山开宗立派近有五百年,这些竹子全部是门下弟子空闲时种下的,至今日已有如此规模,却只能供上两处的竹实米,食之清香无比,胃口大开,过去人们认为只有凤凰才吃得上呢。”

车山雪对此一点惊异也无,倒是闵吉,立刻打消了对自己的怀疑,觉得刘家竟然敢和谌掌门吃一样的米,果然可恶。

这迷弟逻辑似乎哪里有问题,和仇富差不到哪里去,好在刘家也的确值得仇。因为接下来刘伯光一一介绍食案上的各种小碟,大多数形容,都让人想起某些用山珍海味煮白菜的富贵人家。

刘伯光说着这些,一直紧盯着车山雪和闵吉两人的表情。

闵吉的表情仿佛把心中话写在了脸上,刘伯光看了两眼,便对他一点兴趣也无,对车山雪的兴趣却越发大了起来。

供奉院快成了大国师的一言堂,却不是没有其他声音的。

说个代表,就是杜岩杜大师,这位大人出生公府,家学渊源,擅长阵法,以他为首的勋贵子弟派在供奉院里和平民派相对,而掌管供奉院的大国师则对平民派偏心无比,不仅大开供奉院之门,让平民进供奉院,他自己下的六个弟子里,也只有一个出身勋贵。

皇室本来便是最大贵族,他此般行为,怎能不让公卿们指责。

要刘伯光说,大国师也是个蠢货,放公卿们的力量不用浪,现在果然死了。而且正是靠着大国师之前的偏心,祝师之间派别对立严重,只要不是平民祝师,和大国师的关系肯定不怎么样。

平民祝师的表现如闵吉,出身好的祝师,就该和面前这位夭祝师一样,敷衍着附和了两句对几样朝食的称赞,并不把它当一回事。

之前青城剑门的祝师为什么走?因为他们是平民派的,受过大国师恩情,不走会让人戳脊梁骨。

那什么样的祝师会留下?自然是和大国师不合的勋贵派祝师。

刘伯光只要将他招揽进青城剑门,因为祝师离开而对掌门谌巍不满的青城弟子自然会感激他,无形之中压了谌巍一筹。

想到这个可能,又想到夭祝师或许的身份,刘伯光的话语不经意间又柔和了少许,好似春风拂面般温暖和煦。

闵吉快被这春风拂吐了。

车山雪虽然看不见,却能想象闵吉是个什么表情,从刘伯光的态度言语中已经揣摩出不少消息的他内心暗笑。正巧堂上几人都已经放下筷箸,车山雪对刘伯光点点头,刘伯光便招呼陪客的刘明业:“明业,闵小祝师既然想入青城为徒,你带他去把这件事办好吧。”

“等等,”不想和刘家人为伍的闵吉猛地看向车山雪,“先生”

“见到青城的师兄们一定要好好打招呼。”车山雪说。

“先生”闵吉不愿。

车山雪微笑,道:“去吧。”

“可是”依然不愿意的闵吉突然看到车山雪偷偷给他做了个手势,他沉默片刻,转头对刘伯光道,“先生他双目有恙,请刘副掌门好些照料。”

“这是自然。”刘伯光说,“以后闵小祝师便是我青城剑门的一员了,你起步落后,可要笨鸟先飞,多多努力啊。”

作为青城剑门的副掌门,他这话得体极了,但闵吉就是听着不舒服。拱手道了几句场面话,少年人忿忿跟着刘明业离去了。

“夭祝师的弟子甚是体贴。”留在正堂的刘伯光对车山雪说。

“路上遇见的小友,生病了多亏他照料,并非我弟子。”车山雪貌似随意地回答。

“啊,可要请大夫来看看?”

“是秘术反噬,普通大夫哪里看得好,”车山雪说起谎言不带眨眼,“更何况刘副掌门已替我还他一恩,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副掌门。”

代人还恩可不是才认识的人能互帮的事,刘伯光愣了片刻,意识到这是夭祝师在向他示好,从善如流地拉近两人的距离。

“哪里哪里,夭弟感谢什么,举手之劳罢了。”先改称呼,刘伯光又道,“倒是忘记了问,夭弟从哪里来?”

“鸿京。”

“哦,”刘伯光斟茶的手一顿,“鸿京最近不太平啊。”

他把茶杯递给车山雪,车山雪接过,端起贴近唇边,没有饮下,而是轻声道:“青城不是一样?”

刘伯光蓦地一惊,差点以为对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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