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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安德里亚的房门。

厚实的木门里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是谁?”

伊维斯撇了撇嘴,直着胳膊把那碗药端得离自己三尺远,“给你治病的。”

“哦?是你吗?”隔着门板,伊维斯似乎听到安德里亚笑了笑,“进来吧。”

推开门,屋里大半都是黑暗,伊维斯适应了半秒钟,眯着眼在床上寻到了安德里亚。他半靠在床头,光脑把半透明的文字投影在他眼前,他的手轻轻一点,文字倏地消失,再也没有一丝光亮。伊维斯伸手在墙上摸了摸,摁下一个按钮,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也是模模糊糊的。

伊维斯皱了皱眉,抬腿走进来,“你这屋子怎么暗成这样?”

“是吧,我这个病,不太见得了光,要不然叫他们来重装个亮堂些的灯来。”说完还应景似得捂着嘴咳了几声,皮肤仿佛又白了几分,映衬得柔软的栗色头发都颜色深沉起来,很虚弱的模样。

伊维斯不自在地别过脸,“可别了,要不再把灯关上,我怕耽误你治病。”

他自小是野惯了的,长大后又从军,加上这个时代大多数病都很容易治疗,所以从没见过这么体弱多病的人。他自恃是个身体健壮的alpha,对弱小的人多照顾几分,就像是对待小孩子般,一时间不晓得该怎么对待安德里亚才好。

安德里亚眨了眨眼,觉得这个法子奏效,便更刻意地示着弱,低声说:“不用了,我不想看不见你。”

他在黑暗里能够清楚视物,可伊维斯没办法,他是怕伊维斯看不见自己。

伊维斯:“……”这话没法接!

第七章

这话虽是没法接,药还是要吃的。好歹伊维斯还记得上来的任务,得看着这药灌到安德里亚的嘴里,再下去向简姨交差。事不宜迟,伊维斯三两步跨到床头,把药碗递到安德里亚眼前,他两只手接过去,先是小小地抿了一口,神色平静地咽了下去,又把药碗捧在掌心里,愣是半天没喝下一口。

“您这是,”伊维斯一挑眉毛,“是要等这药冷了再喝?”

安德里亚笑了笑,“没有,我过一会喝。等我缓一缓。”

“那你,是站累了吗?”说完,他按了一下光脑上的按钮,不远处的轮椅踩着风似得飘过来,三两下变形成了张靠椅,停在了伊维斯的身旁。

伊维斯砸吧砸吧他的话,终于体会出来了其中隐晦的意思,难道这是嫌药难喝?

又不是小孩子了。伊维斯几乎要发笑。

只不过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何年何月才能喝完。

“要不,”伊维斯想起在孤儿院哄小孩子的法子,而且一路端过来,也没觉得气味难闻,“你这个药喝了多了,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我也尝一口,告诉你以一般人的口味难不难喝。要是我说不难喝,你就别这么娇气了,一口闷,怎么样?”

安德里亚朝着他一笑,眼角微微向下弯,“好。”

伊维斯按照安德里亚的吩咐翻箱倒柜,终于在一个小抽屉里翻出个银盒子装的餐具。挑挑拣拣一番,从里头拿出只木头筷子,小心翼翼地在那碗黑漆漆的汤药上蘸了一下,在安德里亚忧心忡忡的眼神里塞进了自己嘴里。

只一瞬间,无穷无尽的海腥味在他的嘴里像是个炮弹般的爆炸开,直接把伊维斯的脑子还有里面的思维炸的四分五裂,几近窒息。

伊维斯都蒙圈了,险些把嘴里的玩意吐出来。可理智在这紧要关头垂死挣扎,竟真挣扎回了几分力气,勉强拾了面色,咽了好几口口水,恨不得现在下去吃一整块甜甜的蛋糕,但脸上还是强行面不改色,“其实,其实并不难喝。”

这话说的连伊维斯都心虚。简直不是难吃可以描述的了,伊维斯险些以为自己塞了满嘴生的、甚至是腐烂了的海鲜。

“好了,我都说了不难喝了,你该愿赌服输。”

安德里亚抬着头,一双眼睛仿佛在问伊维斯为什么骗人。

可这里头的情意还隔着双眼镜,伊维斯权当看不见。只不过瞧见他垂头丧气的,手里还有满满的一碗汤药没喝,想起刚刚的味道更是心有戚戚,又有几分可怜他,便安慰道:“还是有一点难以下咽的。不过你不是生病了吗,生病了就要喝药,喝了药就会快点好。你看,一仰头灌下去就喝完了。”

想了想,伊维斯还是问:“为什么这药还是熬出来的,不制成胶囊,加点糖什么的,那样还好吃一点。”

安德里亚解释,“这种药只能这么熬,用别的办法都不行,药效会削弱。而且我的病也不会好。”

这该是一个惊天的秘密,世界金库安德里亚斯图尔特的弱点。

伊维斯绝不想听这种隐秘,可没来得及堵住安德里亚的嘴,他已经说出来了。

“我的腿和眼睛,都是因为这个病。”安德里亚摘下眼镜,撩了撩脸颊上垂坠着的栗色卷发,露出完整的一张脸。这时候伊维斯才发现,原来那双眼镜遮挡了他大多的美色。其实安德里亚的五官致细腻,有着十分的好看,连以美貌高贵著称的塞维尔皇室也抵不过他的十一。只不过美中不足,深邃的眼眶里盛了一双雾蒙蒙的灰色瞳孔,像是失去了光泽、破损了的宝石,黯淡无光,里面隐约映着伊维斯高大挺拔的人像,却并不清楚。

伊维斯一愣。忽然又想起了安德里亚的身世,他的母亲原本只是平民女子,却能虏获花花公子劳伦斯那颗极不安定的心,甚至想与其结婚,大约就是因为这样的美貌。

安德里亚却满不在意,轻描淡写地接着说:“如果不吃药的话,这病会继续恶化下去。腿脚会不能动,失去五感,疲力尽,最后呼吸衰竭,窒息而死。”

“那你现在不喝药,”听了安德里亚的描述,伊维斯有点莫名其妙的焦虑了,话里带着火星,抓乱了左半边的头发,“还在这磨磨唧唧什么?”

安德里亚这才慢条斯理地把眼镜戴上,吹了吹那碗药,直到表面飘上了层散不尽的涟漪,才抬手一口气喝完了。其实他并不觉得这药有多难喝,因为是喝惯了的,从小到大皆是如此,就如同他不能行走的腿和不能视物的眼一样,是留在人世间必须付出的代价。他一直觉得这代价是很值得的,可看伊维斯这么紧张,便忍不住要露出一丝伪装的痛苦,看看这个人的表现,仿佛是很有趣的。

伊维斯松了口气,从安德里亚手里接过碗,正准备再说上两句,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

开了门,外头却没有人,地板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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